那扇紧闭的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小满心口堵上了一团棉花。
有点闷,但仅此而已。
就如夏夜被蚊虫叮咬,那点痒意,挠一挠也就散了。
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驱散那点多余的情绪。
“清醒点,姚小满!”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搞钱不香吗?非要碰那虚无缥缈的情爱?
那玩意儿最是靠不住,上辈子还没吃够亏吗?
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不适果然淡了许多。
她转身回到自己那间小屋,将自己整个人掷入柔软的被褥。
眼皮重若千斤,几乎是沾枕头的瞬间,她便坠入了沉沉的睡梦。
梦境再次降临。
然而这一次,却与过往截然不同。
没有了那片交织着佛光与欲望的诡异林地,没有参天古树,没有妖异佛像,更不见林清玄的身影。
眼前,只有一片灰蒙蒙的空茫。
她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立于无边无际的灰雾之中。
心头骤然空了一块,那股突如其来的失落,像潮水般将她淹没,甚至泛起一丝被抛弃的委屈。
她立刻被自己这没出息的念头给气笑了,在心里啐了一口。
搞什么?刚义正言辞地拒绝完人家,现在倒委-屈上了?
可转念一想,这也太小气了吧!
拒绝一次,就连梦境访问权限都给关闭了?
这男人,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那倒不至于。”
一个懒洋洋的嗓音在雾气里飘荡,是团团。
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人家也是会伤心的,好不好?”
团团的语气里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你那几句话,字字诛心,刀刀都往人最软的地方捅,够狠的。”
“你的本体呢?”
小满环顾四周,依旧是化不开的浓雾,“掉线了?”
“睡着了呗。”
团团的嗓音也透着几分倦意,“猫的躯壳就是麻烦,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
我得琢磨琢磨,下回找个现成的人类身体用用。”
“不自己修炼一个?”
在这空寂的梦里,有个声音陪着聊天倒也不错。
“呵!
你当是捏泥人,说有就有?”
团团的嗓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打工猫的怨气,“人家白娘娘,有观音大士开后门,尚且要修一千多年!
我一个天生地养的小小魔头,没她几倍的苦功,连个屁都修不出来!”
小满沉默了。
半晌,她再度开口,语调冷得像淬了冰。
“团团,你摸着你的良心(如果你有的话)——告诉我,我真应该留在这世子府,当他那个见不得光的‘半个夫人’?”
“有什么不好吗?”
团团反问,声音里又带上了它惯有的蛊惑。
“你知道这‘半个’是多讽刺吗?连并肩的资格都没有。”
小满的语气平静,却犀利得骇人,“你觉得我姚小满,会在乎那点衣食无忧?我上辈子过劳猝死在工位上,就是为了这辈子换个更华丽的笼子,当一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金丝雀?别开玩笑了。”
她顿了顿,唇角牵起十足的讥诮。
“至于你说的爱……”
“那所谓的‘爱’,究竟是你这心魔嗅到的欲望气息,还是他初尝禁果后,那点不值钱的新鲜感与占有欲?”
“你总提什么佛骨舍利与异世之魂的共振。
那我问你,今日站在此处的,若是另一个穿越者,李小满,王小满,她是否也能触这所谓的‘共振’?他那份独一无二的‘爱’,是否也能无缝衔接,完美替代?”
一连串的质问,冷静清晰,直捣黄龙。
灰雾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团团那向来嚣张的动静,彻底消失。
它被这几个问题,问到死机了。
就在此刻,灰雾深处,一束暖光破开混沌。
林清玄的身影由远及近,一步步清晰地走来。
“我这里,只住得下你一个。”
他的嗓音穿透雾气,裹挟着压抑的怒火与浓得化不开的委屈。
“你说的那些如果,一个都不会生。”
小满心跳漏了一拍,本能地就想逃。
可这鬼地方四面皆是灰墙,她能逃向何方?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逼至面前。
“我的承诺,在你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
他眼底血丝遍布,活了这么些年,何曾受过这等气,又何曾有过这般委屈,“我的心意,你就没有半分察觉?”
“察觉什么?”
小满偏过头,嘴硬到底。
“我还做得不够?”
他低吼。
见她又要闪躲,林清玄终于被彻底引燃。
他长臂一探,精准地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便将她整个人锁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