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南各大商会,徐州这盘棋才算彻底盘活了。
至于抄没的土地,则让温体仁和杨涟出面,按照朝廷政策卖给百姓。
一时之间,徐州城里城外热闹非凡,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江宁依旧在总兵府里,每日喝茶听工作汇报,倒也清闲。
小老弟朱由检已把徐州境内不法士绅、地主一网打尽,江宁便让他跟着老魏整治官场,毕竟此次南下,老虎苍蝇都要打。
老魏接了命令,笑得合不拢嘴。
前些日子提刀处决人犯都快累垮了,如今查贪官,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于是徐州官场来了迎来了一场八级大地震,老魏和朱由检联手,把贪官污吏、牛鬼蛇神全揪了出来。
为了这事,江宁早做了准备,锦衣卫的密档、东厂的卷宗,堆得比人还高。
官员不比士绅,没实据就大规模动手,容易引发朝局动荡。
但在东厂和锦衣卫的铁证面前,谁也狡辩不得。
偏有几个不怕死的,非要老魏拿证据,否则死不认罪。
结果证据一摆,他们立马哑了火。
可老魏和朱由检向来狠辣,哪会惯着这些贪官污吏?
直接把满门抄斩套餐改成了喜提株连三族,就连家里的狗都没放过。
这一日,陈子龙抱着一摞公文进来,递到江宁案前。
江宁接过扫了几眼,提笔署上名字,盖上官印,抬头见他眉宇间满是干劲,笑着问道:“子龙,这段时日感觉如何?”
陈子龙朗声笑道:“回侯爷,卑职这些日子只觉浑身是劲,吃不饱、干不乏!
总算明白‘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滋味了。
从前只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如今才懂,哪有那么多讲究?
只有心里装着朝廷和百姓,干就完了!”
江宁点头轻笑。
能让这位昔日大才子说出这番话,可见他这段时日确是成长不少。
他也起了考较之心,为陈子龙斟了杯茶,笑着问道:“子龙,你且说说,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
陈子龙略一沉吟,拱手道:“卑职斗胆说些浅见。
咱们奉旨南下,带五万大军,天下人都看得出,朝廷是要向江南动刀了。
江南士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先前通州火龙烧仓、运河沉船堵车,徐州士绅和漕帮硬刚朝廷大军,便是他们的反扑。
但朝廷都有了应对之策,尤其徐州,短短时日便彻底稳住局势,民心归附。
依卑职看,接下来局势该对咱们有利了,毕竟咱们连徐州都能轻易拿下,江南那些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江宁闻言笑了笑:“子龙,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你也说了江南士绅不会坐以待毙,这些人在江南作威作福多年,早已是土皇帝,怎会甘心被朝廷辖制?
拼命反抗是必然的,甚至可能公然造反。”
陈子龙面露疑色说道:“可侯爷,如今徐州民心皆向朝廷。
有道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这是天下大势,江南士绅难道能逆势而为?”
“民心所向?”
江宁端起茶盏,笑着问道:“子龙,你先说说,什么是民心所向?”
陈子龙道:“侯爷在徐州推行朝廷新政,给百姓便利与实惠,百姓感念朝廷恩典,这便是民心所向。”
“这话不假,”江宁点头,话锋却一转,“但民心也是能被压下去的。
今天我便给你上一课。
朝廷在北方推新政多年,成效有目共睹,为何在江南推不动?
连大明皇家商会都被排挤得退回了北方?
只因江南士绅手握海量财富与资源,无数百姓要靠他们活命。
而百姓大多懵懂,像待教的孩子一样,需要引导,需要教化。”
他看向陈子龙,语气沉了几分:“前几日总兵府外的百姓,被逼到绝境,也只敢上门求一条活路,却不敢质问朝廷为何收那么多税。
为何?
因为他们对官府心存畏惧,又被地主士绅欺压太久,早已没了血性。
你信不信,咱们刚到徐州那会,若刘妙良那些士绅只要愿意舍弃手中的一部分利益,百姓们一定会拼死保他们,甚至对抗朝廷。”
陈子龙惊得瞪圆了眼。这话若是旁人说的,他一定会斥责对方妖言惑众,可从江宁口中说出,他却无从反驳,只觉心头一震。
江宁接着道:“百姓大多没有‘国家’的概念。
华夏大地王朝兴衰更迭,你方唱罢我登场。
江山都不知道改了多少次姓,皇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了。
可百姓还是那些百姓。
只有吃饱穿暖、不受欺压,他们才会有家国情怀。
若是连饭都吃不上,随时可能饿死,管他谁当皇帝、哪个朝代,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大明天下由无数百姓组成,可百姓先有小家,才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