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并非因为奔跑的疲惫,而是那股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哽咽与酸楚。
她一只手紧紧捂着嘴,仿佛只要稍一松懈,那些积压的呜咽和疑问就会决堤而出,惊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
现在,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所有的疑惑、委屈、被欺骗的愤怒。
以及那深不见底、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悲伤,像无数条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此刻,她唯一的避难所,就是那个熟悉的、能将她与外界暂时隔绝的房间。
她需要黑暗,需要寂静,需要一个人舔舐伤口。
她用力推开事务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玄关处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报纸油墨味扑面而来,但这往日令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却无法抚平她丝毫的波澜。
“小兰啊,你还没找到你爸爸吗?”
妃英理正端坐在客厅的沙上,身姿挺拔,腿上摊开着一份当日的法律晚报,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边眼镜。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锐利而关切的目光从报纸上方越过,精准地投落在女儿身上。
她的声音平稳冷静,带着律师特有的审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一声看似平常的询问,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兰勉强维持的、脆弱不堪的平静外壳。
她浑身几不可察地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深深低下头。
浓密的刘海垂下来,巧妙地遮掩住她早已通红、盈满水汽的眼眶,以及那即将失控的表情。
她不敢与母亲对视,生怕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会瞬间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她动作有些慌乱地踢掉鞋子,匆匆塞进鞋柜,全程都背对着妃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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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像是要汲取某种力量般,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吸得又深又急,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要将所有翻腾的痛楚都强行镇压回身体的最深处。
“嗯……没有找到,所以我先回来了。”
她努力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让母亲安心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比哭还要难看。
声音虽然刻意放得轻快,却无法掩盖底色的沙哑和那丝拼命压抑着的哭腔。
语快得几乎有些含混,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煎熬的对话。
说完,不等妃英理再有任何反应。
毛利兰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快地踩上拖鞋,几乎是逃离般,径直朝着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冲去。
她的背影紧绷着,每一个线条都写满了想要躲藏的急切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