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崇祯元年的梅雨时节,叶府灵堂内的哭声此起彼伏。
白幡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叶宪国的“遗照”
端挂正墙,画中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眉眼含笑,与冰棺内那张泛着青灰的“遗体”
别无二致。
唯有老管家王福注意到,少爷入殓时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竟还保持着青年人才有的紧致肌肤。
“老爷当真去了?”
王福颤抖着将符水洒在棺木四周,这是叶宪国闭关前亲手所制,能压制尸身腐坏。
他记得半月前那个雨夜,密室内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待他破门而入,只见满地狼藉,叶宪国却踪影全无,只留下一封书信和一具与他形貌相同的尸体。
信中言明,此次假死是为躲避仇家追杀,命他务必将家族账簿、地契悉数转移至城西当铺。
当送葬队伍行至乱葬岗,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随着一声炸雷,叶宪国的棺木竟渗出黑血,惊得送葬人四散奔逃。
王福趁机撬开棺盖,里面只剩一套沾满符咒的寿衣。
而此时的叶宪国,正藏身于苏州河畔的一艘画舫中,铜镜里的面容与二十年前闭关时别无二致,只是那双眼睛愈深邃,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果然成功了。”
他抚摸着铜镜中光洁的面颊,指尖划过嘴角时,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古书所言非虚,以至亲血气为引,辅以二十年闭关苦修,虽未达真正长生不老之境,却也锁住了容颜与生机。
但他清楚,这只是开始——每当月圆之夜,体内便有万千蚁噬般的剧痛,唯有饮血才能缓解痛苦。
从此,清朝的上海滩十里洋场多了个神秘商人。
此人自称“叶明远”
,操着一口带着金陵口音的官话,出手阔绰地买下外滩三栋洋楼。
开业那日,各界名流云集,叶明远举杯谈笑间,随手赠与舞女的翡翠镯子竟是前朝宫廷之物。
没人注意到,他每次与人握手,指尖都会若有若无地划过对方手腕,暗中查探血脉纯度。
凭借远常人的商业眼光,叶明远迅崛起,他总能提前知晓行情,与洋人谈判时,能精准戳中对方软肋,拿下旁人求之不得的航运代理权。
坊间传闻,他书房挂着一幅《蓬莱仙山图》,深夜时常传出诵经声,还有丫鬟曾见他在月圆之夜,对着满室血红色的符咒起舞,就这样一晃就过去2oo多年……
1925年的冬天,法租界突离奇命案。
七名妙龄女子接连失踪,尸体被现时浑身精血被抽干,脖颈处留有月牙形咬痕。
巡捕房全力侦查却毫无头绪,唯有749局的档案中,悄悄新增了一份关于“吸血异人”
的卷宗。
而此时的他叫叶崇山,正躺在自家地窖的血池里,池边堆着七本账簿,每本扉页都画着蚩尤图腾。
“这些凡人的血,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舀起一瓢血水泼在古书之上,符文遇血瞬间亮起刺目红光,“唯有与自己生关系的女人和有自己血脉的孩子,等她、他们身上的生气养到达到顶峰时,杀之取血炼丹才是关键……”
他想起老宅中尚未成年的儿子叶正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二百年的蛰伏,让他明白想要真正长生,必须集齐蚩尤五秘宝,而在此之前,他需要更多的祭品、更多的财富。
1937年淞沪会战爆,当百姓们在战火中颠沛流离时,他正已将儿子叶正明杀死并将他的生气吸为己有,并安排了叶崇山合理的死了。
此时的叶正明乘着货轮满载着黄金白银驶离港口。
他站在甲板上,望着逐渐远去的上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乱世将至,正是收集血脉与秘宝的好时机。
他轻抚怀中古书,那些蝌蚪状的符文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兴奋,在黑暗中出幽幽的光芒。
从清朝的叶宪国到民国的叶正明,他用假死与换儿子身份骗过了世人的眼睛,却骗不过自己对长生的疯狂执念。
在商界积累的财富与地位,不过是他继续追寻修仙大道的工具。
而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凡人,终将成为他登顶长生之路的累累白骨。
当夜幕降临,新一轮的猎食游戏,又将在这座繁华都市的阴影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