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林家宅377号地窖的蛛网在轻轻颤动,鬼猫瞳孔中的白雾愈浓重,蓬女士的虚影在胡一波注入的灵力中逐渐凝实。
她脖颈处的勒痕渗出幽蓝的光,仿佛每道裂纹都在诉说着临终前的挣扎,“我早该现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全是骗局。”
1948年的元宵夜,城隍庙的花灯将叶宪国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捧着红玫瑰穿过人群,西装口袋露出半张泛黄的戏票——后来蓬女士才知道,那是1918年的老物件。
“结婚那天,我想邀请他的家人,他握着我的手,声音像浸了冰水,‘母亲早逝,父亲在西北搞秘密科研。
’”
虚影的指尖划过地窖墙壁,那里的血痕突然泛起涟漪,“那个年代,保密工作者家属都签过承诺书,我望着他送我的钻石项链,还有南京路的洋房,把疑惑咽进了肚子里。”
婚后第三年的深秋,蓬女士推着婴儿车经过百货公司。
街角修表匠的惊呼让她脚步骤停。
“叶先生!
您怎么……”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身后,蓬女士回头,只看见丈夫西装革履的背影,却听见修表匠喃喃自语,“明明十年前就见过这张脸……”
她哄睡孩子后,翻出结婚照,照片里叶宪国耳垂的月牙形疤痕,竟和报纸上1938年火灾遇难者“叶正明”
的特征描述分毫不差。
虚影突然剧烈摇晃,地窖顶部的灰尘簌簌掉落。
“我上过女校,读过《新青年》,”
她的声音带着不甘的颤抖,“托在警局的远房表哥查户籍,当泛黄的档案袋摊开在眼前时,我差点昏死过去。
1918年出生的叶正明,1938年‘意外身亡’,照片上的脸却和睡在我枕边的丈夫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1948年我们的结婚登记签名,和1938年叶正明的笔迹鉴定报告,连笔锋转折都如出一辙。”
秦仲的三叉戟重重砸在地上,惊起一片血雾。
“所以他根本不是叶宪国,而是用儿子身份续命的老怪物?”
郑赤椒握紧炸药包,指节因用力而白。
蓬女士的虚影突然露出苦笑,半透明的嘴角渗出黑血,“我太天真了。
拿着档案去质问他时,他正在书房研磨朱砂。
阳光照在他脸上,我才现他眼尾没有一丝皱纹,和结婚那天一模一样。”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虚影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凄厉。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毛笔,说‘好奇心太重会死人’。
我转身想跑,却现门窗不知何时爬满了符咒。
他掐住我的脖子,指甲刺入皮肤,‘你以为那些古籍上的血字是玩笑?从你生下长子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我的药引。
’”
地窖的温度骤降,众人呵出的气凝成白雾,“他把我们关进地下室,每天傍晚准时出现。
铁勺刮过瓷碗的声音,混着孩子的哭声……”
胡一波的青铜罗盘突然出蜂鸣,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地下。
蓬女士的虚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荧光飘向通道深处。
“最后那天,他往坛子里倒满血水,”
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摸着孩子的头说,‘等集齐七窍玲珑心,爸爸就能带你们去蓬莱仙岛。
’可我知道,坛底的半块玉佩在光,他要把我们炼成维持容貌的药。
他临走前那句话,我到死都忘不了——‘别怕,你们很快就会变成我的一部分。
’”
秦仲的符水弹夹出咔嗒声响,郑赤椒的“镇魂雷”
符纸自动燃烧。
胡一波抹去罗盘上凝结的血水,青铜短剑的符文泛起红光。
“地下三层的祭坛,就是他的老巢。”
他望着漆黑的通道,那里隐约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蓬女士的魂魄被炼成了引魂灯,我们每走一步,都在靠近真正的地狱。”
鬼猫突然跃起,爪子在空中抓出五道火星。
黑暗中,无数双幽绿的眼睛亮起,宛如置身乱葬岗。
而在地下三层,叶宪国正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祭坛,坛中漂浮的云纹玉佩与他手腕的胎记同时光。
他望着墙上悬挂的三张照片——叶崇山、叶正明、叶宪国,露出森然的笑,“749局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