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沙哑:“去年我种的幽冥稻,收了十石,路西法的人只给我留了半石,剩下的全拿去喂了地狱犬。”她说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被监工踩过的疤痕。
赵文和摇着锁魂铃走来,铃音穿过硫磺河的水汽,化作金色的丝线落在石碑上,让符文更加清晰。“没错,”他听见了恶魔的对话,故意提高了声音,“不仅能留粮,收成好的还能换轮回符——去东方投胎,做牛做马都比在这受欺负强。”
他指着远处正在开垦的土地,玄甲兵正手把手教恶鬼们用曲辕犁。那犁是东方的样式,犁尖包着幽冥寒铁,划过硫磺覆盖的土壤时,发出“嗤嗤”的声响,翻出的黑土带着淡淡的腥气,却比表层的硫磺土肥沃得多。
一个长着牛头的恶鬼握着犁柄,动作笨拙得像头刚学走路的牛犊,玄甲兵在他身后扶着犁,耐心地教他调整角度:“往左偏些,对,就是这样,别把草根翻出来,那是养地的。”
牛头恶鬼“哞”了一声,额头上渗着汗珠,汗珠滴落在黑土里,竟让土壤泛起一丝绿意——那是忘川河水浸润的效果。他看着自已翻出的整齐田垄,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彩,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摇摆。
深渊三层的矿洞口,硫磺蒸汽正从岩缝中喷涌而出,在暗日下凝成白色的雾,带着刺鼻的味道。韩信站在一块平整的黑曜石上,象牙杖在地上划出三道刻痕,刻痕里立刻涌出淡淡的金光,将蒸汽挡在外面。
“第一队,今日任务百斤幽冥寒铁。”他扬声道,声音透过蒸汽传向矿洞深处,那里传来熔岩巨人们沉重的脚步声,“采够了,赏魂晶十颗,够换三个月的口粮;采不够,今晚的幽冥粥就别想喝了。”
一个独眼熔岩巨人扛着铁锭走出洞口,铁锭上的幽蓝光芒映着他黝黑的鳞片,鳞片缝隙里还嵌着矿渣。“真……真给?”他瓮声瓮气地问,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昨天领到的魂晶,晶石在掌心发烫,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靠劳动换来的报酬,而非抢夺其他恶魔的储物袋。
韩信瞥了眼他掌心里的魂晶,那晶石边缘还留着啃咬的痕迹——显然这巨人之前没少用牙开矿。“绝不食言。”他指了指矿洞口的公示牌,牌上用东西方文字写着奖惩制度,“看见没?采得多赏得多,偷懒耍滑的,直接送十八层炼狱炼魂。”
公示牌是用地狱犬的颌骨制成的,上面的墨迹是用忘川河的淤泥调的,风吹日晒都不会褪色。巨人凑近了些,用独眼盯着“赏”字旁边的魂晶图案,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让让!让让!”几个小恶魔推着装满矿石的车跑过来,车辙印里还沾着他们刚学会写的“勤”字——那是判官用树枝在地上教的,墨是用硫磺河底的炭黑调的,带着点怪味,却异常牢固。
为首的小恶魔长着山羊蹄,跑起来“哒哒”作响,他指着车上的矿石对韩信说:“长……长官,我们采了五十斤!能……能换五颗魂晶吗?”他的声音带着奶气,翅膀还没长齐,上面的绒毛沾着矿灰,黑乎乎的像团煤球。
韩信看着矿石堆里混着的几块劣质铁矿,眉头微蹙,却还是点了点头:“算你们五十斤,去领魂晶吧。下次把劣质矿挑出来,不然扣一半。”
小恶魔们顿时欢呼起来,推着车跑向记账的判官,羊角差点撞在一起。巨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已肩上的铁锭,突然转身冲进矿洞,岩壁被他撞得“嗡嗡”作响,显然是打算多采些矿石。
韩信看着这一幕,象牙杖轻轻敲击地面,杖首的白玉骷髅眼窝中,魂火微微跳动。他想起刚来时,这些巨人只会用拳头砸矿脉,不仅效率低,还总因争夺矿石大打出手,如今却懂得为了魂晶拼命——原来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利诱永远比威压更有效。
浮空城堡的议事厅内,原本挂着的人皮地毯已被撤下,换上了东方的水墨画卷。画中是忘川河畔的景象:孟婆在桥头舀汤,渡魂使撑着木筏引渡亡魂,远处的轮回道金光闪闪,一派祥和。
诸葛亮坐在临时搭起的竹席上,羽扇轻摇,扇风带着忘川河的水汽,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硫磺味。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叠用幽冥纸制成的课本,课本上印着东西方对照的文字,旁边还画着简单的插图。
“所谓‘礼’,”诸葛亮指着课本上的“礼”字,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淡淡的墨痕,“就是待人接物的规矩。比如你们给长辈行礼,要弯腰;接受东西,要用双手——这不是束缚,是让大家相处得更和睦。”
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