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他的断角无力地垂下,第一次觉得,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蝼蚁的低阶恶魔,或许才是最聪明的——至少他们懂得及时转身。
卡隆的爪子松开了桌沿,指缝间的血已经凝固,他看着桌上的骨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内壁的拉丁文咒语彻底失去了光泽,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或许,”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已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们也该去学学东方的文字。”
莉莉丝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棚外,暗日的光透过草棚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黑煞已经割完了一垄稻子,正背着竹筐往回走,竹筐里的稻穗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弯腰,却走得异常稳健。硫磺河的水面泛着幽绿的光,河底的镇魂符隐约透出一点金光,像一颗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着。
草棚角落堆着的几捆幽冥草,叶片边缘卷着,时不时抖落几粒黑色的种子,种子落地即化,留下一个个微型的漩涡,漩涡里偶尔会闪过一点魂灵的碎片,很快就被周围的阴气吞噬。莫迪看着那些漩涡,突然觉得,西方地狱的旧时代,就像这些种子一样,正在一点点消融,而新的东西,正在这片被两种力量浸染的土地上,悄悄生根发芽。
他拿起桌上的骨杯,将里面凉透的幽冥草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底,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放下杯子时,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内壁的拉丁文咒语,那咒语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烫,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段早已被遗忘的往事。
棚外的硫磺河依旧在流淌,水汽带着酸腐的味道,却似乎比往日淡了一些。暗日慢慢西沉,天边泛起一抹诡异的橘红色,那是东方地府的晨曦正在渗透,虽然微弱,却坚定地驱散着西方的黑暗。草棚里的三个老恶魔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桌上的骨杯,看着茶雾散尽后,桌面上映出的三个模糊而疲惫的影子。
或许,他们真的该做出选择了。莫迪想,断角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一次,声音不再像敲打着心弦,反而像一声叹息,一声对过往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