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众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星空尽头时,哈迪斯终于挺直了僵硬的脊背。
那脊背挺得笔直,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僵硬,像是一根被狂风弯折后勉强复位的枯木,每一寸骨骼都在无声地抗议。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卡戎目光扫过时的沉重压迫感,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掌心的冥血早已凝固成黑色痂块,与幽冥权杖上的裂痕相映,像是刻在他身上的耻辱印记。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痂块,指尖轻轻摩挲,粗糙的触感顺着神经传来,让他清晰地记起方才在卡戎面前的狼狈——连抬头直视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的威压将自己笼罩。
幽冥权杖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杖身的裂痕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黑色的死气从裂痕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却又被他强行压制回去,不敢有半分放肆。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死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下心中残存的羞愧与后怕,只能强迫自己将情绪敛入眼底深处。
那股羞愧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自尊——他是堂堂冥界之主,执掌幽冥万载,却在先祖面前如同孩童般渺小,精心策划的战事更是被轻易否决。
后怕则像藤蔓般缠绕着心脏,他不敢想象,若当时卡戎没有念及血脉亲情,自己是否真的会被轮回法则碾碎,连魂魄都留不下。
周身的死气重新凝聚,不再像之前那般暴戾翻腾,反而裹着一层沉甸甸的凝重,顺着他的衣摆缓缓垂落,在虚空中拖出细碎的黑色轨迹。
那些轨迹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在暗沉的星空中缓慢扩散,却又很快被星空的力量吞噬,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一如他此刻苍白无力的反抗。
他抬手理了理褶皱的冥袍,指尖划过衣料上绣着的冥纹,那些象征冥界权柄的纹路此刻却显得格外黯淡,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他很清楚,这件事绝非自己一个人能扛下——卡戎的苏醒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更动摇了奥林匹斯神族的根基,必须立刻前往奥林匹斯山。
卡戎的存在,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仅威胁着他的冥王之位,更可能让整个奥林匹斯神族陷入被动,他必须尽快与宙斯、波塞冬商议对策。
他抬头望向奥林匹斯山的方向,那里的星空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即使隔着无尽虚空,也能感受到那股属于众神之王的威严,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指尖在幽冥权杖的裂痕上轻轻摩挲,粗糙的木纹硌得指腹发疼,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
每一次摩挲,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认输,就算面对创世神级的先祖,也要为冥界、为奥林匹斯争取一线生机。
杖身上的冥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微微闪烁起微弱的黑光,却很快又恢复了沉寂,像是连权杖都对眼前的困境感到无力。
转身时,他刻意避开了那些散落的亡灵骸骨,黑色的靴底踏过虚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有死气掠过骸骨时,传来细微的“簌簌”声,像是亡灵在低声呜咽。
那些骸骨曾是他麾下最忠诚的士兵,如今却成了战场的牺牲品,散落在冰冷的星空中,连魂魄都可能被轮回法则吞噬,这让他心中又多了几分沉重。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狼藉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若不是他的决策失误,这些亡灵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西方地界的星空已恢复往日的暗沉,唯有几颗黯淡的星子悬在天际,洒下的微光被死气挡在半空,连一丝都落不到他身上。
那些星子像是在冷眼旁观,见证着他的失败与狼狈,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赶到奥林匹斯山,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不再犹豫,周身死气骤然凝聚,形成一道黑色的光带,托着他的身体朝着奥林匹斯山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星空深处。
哈迪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星空深处,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冥府裂隙,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提醒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
裂隙边缘还残留着卡戎留下的轮回法则气息,黑色的死气在法则气息的压制下,如同温顺的绵羊,不敢有半分异动,只能顺着裂隙缓慢退回冥界。
星空中的风缓缓吹过,卷起细碎的骸骨粉末,朝着远方飘散,仿佛要将这场对峙的痕迹彻底抹去,却抹不去哈迪斯心中的耻辱与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