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对面,是魔焰滔天的天衍魔尊,白黐衍。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亵渎与混沌的意味。
白黐衍并非身着寻常魔尊的玄黑或暗红法袍,他周身缭绕的是一种近乎“无”
的颜色——一种混杂了所有色彩,最终却归于死寂灰白的魔气。
他的身形飘忽不定,仿佛由无数破碎的魔影聚合而成,每一次呼吸吐纳,都带动着周围空间生扭曲、崩塌。
他的面容隐藏在一片不断变幻的魔纹之后,只能隐约窥见一双深不见底、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眼瞳,如同两片吞噬光明的黑洞。
白黐衍的声音响起,不通过空气,而是直接烙印在高霜树的意识深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以及一种仿佛能蛊惑人心的魔力:“高霜树……又一个不自量力的‘道标’。
你的‘剑道’,你的‘秩序’,在绝对的‘真魔’面前,不过是孩童涂鸦般的笑话。
放弃吧,将你的‘道’、你的‘魂’、你的‘一切’,奉献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稍微‘体面’一点。”
高霜树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又异常有力的手。
指尖微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汇聚。
那并非纯粹的灵力波动,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具现,一种意志的凝结。
“喜恶同因,瑕瑜互见。”
他低声自语,如同吟诵古老的星辰歌谣。
随着这两个音节的吐出,他身后的虚空陡然裂开一道缝隙。
并非漆黑的虚无,而是……一种深邃到极致的“无”
。
在这片“无”
中,仿佛蕴含着宇宙诞生与毁灭的全部奥秘,蕴含着所有情感的极致——极致的爱恋,极致的憎恨,极致的希望,极致的绝望。
然后,泪桥,出现了。
并非凡间由泪水汇聚而成的桥梁,而是由一种更为本源、更为纯粹的“情”
之力量凝聚而成。
它横亘于高霜树与白黐衍之间,横亘于现实与虚无的边界。
它并非实体,你看不到它的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存在”
。
它像是由亿万万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共同编织而成,散出一种复杂到极致,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气息。
桥身上流淌着淡淡的光晕,时而璀璨如星河倾泻,时而黯淡如永夜降临。
那是“喜”
与“恶”
的交织,是“瑕”
与“瑜”
的辉映。
喜悦时,仿佛有无数鲜花在桥上瞬间绽放又凋零;愤怒时,仿佛有雷霆在桥下咆哮奔腾;哀伤时,仿佛有无尽的细雨将整个世界笼罩;憎恨时,仿佛有冰封的毒液在桥面蔓延。
这便是高霜树的至高杀招——“喜恶同因,瑕瑜互见”
。
此招并非以单纯的破坏力见长,而是以一种近乎“道”
的规则,去引动、去放大、去扭曲施术者与目标内心深处最根本的情感与意志冲突。
它像是一面无情的魔镜,映照出你内心最深的渴望与恐惧,然后将这份力量,成千上万倍地反噬回来。
而此刻,他将这招威力催动到了极致!
脚下的石梁在无形的威压下寸寸碎裂,化作齑粉。
脚下的深渊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幽冥血海翻涌得更加狂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禁忌力量的降临。
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竟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剥离,使得这片天地瞬间陷入了比深夜更加深沉的“无光”
状态。
唯有那座“泪桥”
,散着越来越盛、越来越矛盾、越来越令人心悸的光芒。
白黐衍脸上的魔纹剧烈地扭曲起来,他那双隐藏在魔纹之后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这是……‘情’的力量?不!
不对!
你这卑贱的蝼蚁,竟敢妄图用这种脆弱不堪的东西来对抗我?!”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被激怒的疯狂,“你想用我的‘过去’?用那些无用的‘情感’来束缚我?哈哈哈!
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白黐衍,早已斩断七情六欲,脱轮回之外!
你的‘喜恶同因’,只会引动你自己内心的破绽!”
话音未落,他猛地张开双臂,周身的灰白色魔气如同沸腾的海啸般爆开来。
无数狰狞的魔影从他体内咆哮而出,组成一幅幅混乱而恐怖的异象——有被烈火焚烧的城池,有在绝望中挣扎的生灵,有自相残杀的修士,有堕落沉沦的魔头……那是他一路走来,亲手播种下的“恶”
与“灭”
的轨迹。
“感受绝望吧!
高霜树!
这才是唯一的‘真谛’!”
白黐衍咆哮着,一只由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