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些咒文与三百年前他亲手刻在李九心口的封印如出一辙,此刻却在他眼前扭曲成锁链形状。
李九的指尖抚过他眉心旧伤,那里立刻浮现出天衍魔尊的虚影。
“你以为我为何甘当罪人?“李九的声音裹着金石相击的清越,“当年天衍剖开自己神魂时,可曾说过要谁来承受反噬?“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
午马惊觉自己正跪坐在合欢树下,酒坛里盛着琥珀色的沙粒。
李九的九个头颅在月轮中若隐若现,每个头颅都衔着半块残缺玉玦。
他伸手欲触,那些玉玦却化作流萤四散。
“这才是完整的珏。
“李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午马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
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巨口,将他吞入翻涌的星海。
无数记忆碎片刺入灵台——他看见自己穿着十二神将的银甲跪在祭坛,亲手将诛魔刺送入李九心口;看见天衍魔尊的魂魄在阵眼中哀泣;最后定格在某个雪夜,李九将染血的玉玦按进他胸口。
马蹄声自虚空传来,午马惊醒时现自己正伏在案头。
酒坛见底,李九的银匙还插在冷粥里。
他颤抖着摸向心口,那里多了块冰凉的玉玦,缺口处正渗出细密血珠。
窗外合欢树突然无风自动,满树红花簌簌坠落。
午马望着满地残红,突然想起李九曾说过的谶语:“玉有缺口叫玦,一对则叫珏。
可若珏碎了“他抓起酒坛猛灌,任由烈酒灼穿喉管,“那便只能等新的玉来补全。
“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邗江老街的青石板,巷尾那盏铸铁路灯在潮湿里洇出昏黄光晕。
阿婆坐在褪色的蓝布门帘后,银针穿梭在米白色绒布间,针尖挑起一缕金线,绣出小熊耳朵上最后一根绒毛。
窗台上搪瓷盆里泡着染色的羊毛,靛青与鹅黄在春水里纠缠,像极了二十年前西湖乡供销社仓库里那堆混杂着樟脑丸气息的布料。
“小满,把梭子递给我。
“阿婆头也不抬地吩咐,竹帘卷起时带进一缕槐花香。
她总说这手艺是从外婆的陪嫁箱底传下来的,那些绣着牡丹的虎头鞋曾经让整个维扬县的妇人挤破门槛。
直到那年上海外贸公司的卡车碾过田埂,扬起的尘土里裹着订单上龙飞凤舞的“福娃“二字,邗江人才惊觉祖辈的针线活计竟能绣出个金元宝。
仓库改建的临时车间里,三十台脚踏缝纫机哒哒作响。
小满踮脚望着墙上贴的雅典奥运会吉祥物设计图,铅笔勾出的费沃斯轮廓在晨光里微微颤。
她记得父亲连夜拆了自家床单给工人们做围裙,母亲把陪嫁的银镯子熔了换回三台蝴蝶牌缝纫机。
当第一箱贴着ce认证的毛绒玩具漂洋过海时,码头上那台老式蒸汽起重机竟唱起了《茉莉花?》的调子。
千禧年的烟花照亮五亭龙玩具城穹顶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迪士尼的雪莉玫在城堡前转圈的影像。
柏利玩具厂的少东家握着诺基亚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新染的银白梢。
对面韩国采购商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指尖划过样品间里堆积如山的灭霸模型——这些印着漫威标志的毛绒公仔,三个月前还只是西湖村王婶缝纫机抽屉里的草稿纸。
“每分钟三百件的度?“金女孩操着生硬的中文惊呼,她身后那台德国进口的自动裁床正吐出雪白的eva棉。
小满的儿子在控制室调试机械臂,显示屏上的数据流倒映在他镜片上:“现在给泰迪熊缝眼睛只要o3秒,但阿婆说手工缝的睫毛才有灵魂。
“他们身后,三百名女工戴着光的计数手环,在恒温车间里编织着流向八十个国家的童话。
2o25年的梅雨季,邗江数字产业园的玻璃幕墙流淌着虚拟瀑布。
小满的孙女戴着全息眼镜,将新设计的“云朵鲸鱼“模型导入云端。
全息投影在会议桌上投出鲸鱼游动的轨迹,数据流与运河水在ar眼镜里奇妙交融。
“东南亚的工厂正在3d打印骨架,“她轻点空气调出物流图,“今晚就能从义乌货。
“落地窗外,无人机载着限量版星黛露掠过邗江大桥,led灯带在雨幕中拖曳出银河般的轨迹。
老运河边的旧厂房改造成了元宇宙体验馆,游客们戴着触觉反馈手套抚摸虚拟的蒙奇奇。
全息投影里的阿婆还在教小姑娘锁边针法,只是那些穿梭的丝线已化作二进制代码,在区块链上化作nft艺术品。
小满常坐在智能茶台前,看机械臂将晒干的艾草缝进香囊——这是给元宇宙里初生的ai宝宝准备的“数字襁褓“。
六一儿童节当天,宝奥国际玩具城的穹顶化作星空穹顶。
小满的曾孙女启动全息投影,整个中庭瞬间变成《龙族?》里的青铜城邦。
孩子们追逐着投影里会动的机械龙,笑声惊醒了沉睡的初代电子迎宾机器人。
它眨着泛黄的led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