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法王的败退,尼摩星的仓皇,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蒙古大军本已摇摇欲坠的士气。
那杆被洞穿后又修复的狼头大纛,此刻在众多蒙古将士眼中,不再是无敌的象征,反而带着一丝不祥的预兆。
战场上那股一往无前的凶悍之气,如同被戳破的皮囊,迅速泄去。
尽管督战官的皮鞭依旧呼啸,将领的怒吼依旧狰狞,但攻势已然失去了灵魂,变得杂乱而无力,再也无法对襄阳城防构成真正的威胁。
城头守军则恰恰相反,扎克那近乎神迹般的表现,如同给他们注入了无穷的勇气与信念。
欢呼声过后,是更加沉着、更加高效的防御。
每一块滚石,每一支箭矢,都仿佛带着必胜的意志,精准而有力地回击着敌人。
战场的天平,在这一刻,彻底倾斜。
蒙古中军高台之上,蒙哥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那片仿佛拥有魔力的城墙段,盯着那个依旧静静伫立、青衫飘拂的身影。
金轮法王败了,尼摩星伤了,最强的武力威慑在那人面前如同儿戏。
流言在军中愈演愈烈,阿里不哥的名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后方粮道被袭的消息虽然被压下,但能瞒过普通士兵,却瞒不过他这个大汗。
“大汗!”
一名浑身浴血的万夫长踉跄着跑上高台,跪地泣血陈词,
“儿郎们死伤惨重,士气已竭!
那襄阳城……那城中有妖人相助,非人力可敌啊!
再攻下去,只是徒增伤亡!恳请大汗暂缓攻势,从长计议!”
“废物!”
蒙哥暴怒,一脚将其踹翻,额角青筋暴跳,
“我蒙古铁骑,纵横天下,岂能因一人而退?!
给本汗继续攻!谁敢后退,立斩不赦!”
然而,他的命令虽然凶狠,却掩盖不住眼底深处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与无力。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不仅是将领们脸上的疲惫与恐惧,甚至在自己最信任的亲卫眼中,也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犹疑。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如同旋风般冲破外围警戒,一名信使滚鞍落马,手中高举着一封插着三根羽毛、代表最高紧急军情的信筒,声音嘶哑地喊道:
“报——!八百里加急!漠北急报!”
蒙哥心中一沉,一把夺过信筒,捏碎火漆,抽出信纸快速浏览。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苍白,握着信纸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信上内容言简意赅:阿里不哥勾结部分留守贵族,趁他南征、漠北空虚之际,已公然打出旗号,质疑其汗位正统,并开始集结兵力,蠢蠢欲动!
“噗——!”
急怒攻心之下,蒙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手中的信纸,身形晃了几晃,若非身边亲卫及时扶住,几乎栽倒在地。
“大汗!保重身体!”
众将惊呼,围拢上来。
蒙哥推开亲卫,用袖子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怨恨,以及……一丝终于无法掩饰的恐慌。
后院起火,前方受阻,军心涣散,高手折戟……所有的不利因素,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冲击着他看似坚固的意志。
他再次抬头,望向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前、却又坚不可摧的襄阳城,望向那个让他功败垂成、心生梦魇的青衫身影。
他知道,自己输了。
不是输在兵力,不是输在谋略,而是输在了一种他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力量”面前。
良久,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嘶哑而疲惫的声音:
“传令……鸣金……收兵。”
“大汗?!”
众将愕然。
“收兵!”
蒙哥猛地咆哮起来,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暴戾,
“全军后撤三十里下寨!没有本汗命令,不得再攻!”
当——当——当——!
清脆而带着一丝颓丧意味的鸣金声,突兀地在血腥的战场上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士兵耳中。
攻城的蒙古士兵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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