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依旧锐利地盯着门外，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他用残存的所有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模糊的音节，不再是冰冷的汇报，而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嘱托的意味：
“走……活下去……证明……价值……”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高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鲜血从他身下汩汩流出，与雨水混合，迅速扩散开来。
那柄染血的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他的手边。
扎克呆呆地看着24号的尸体，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这个从水之都开始，与他并肩作战，穿越追捕，潜入海军基地，最终一同推开新世界大门的同伴，这个永远冷静、永远高效、永远以任务和价值为优先的CP9特工，就这样以一种最惨烈、最直接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了新世界的门槛上。
为了救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扎克的心头，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巨大的空虚和一种被强行烙印下的……责任。
“价值……”
他无意识地重复着24号最后的遗言。
就在这时，破空声再次响起！
更多的忍具和疑似忍术的光芒从雨幕深处袭来！
袭击者并未离开！
扎克猛地惊醒！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强烈的求生欲和24号用生命换来的机会，让他瞬间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火的寒铁。
他看都没看那些袭来的攻击，右手对着24号的尸体和那柄短刀的方向凌空一抓！
一扇微小的空间门瞬间开启又闭合，将24号的遗体和他最后的武器收入了“安全屋”异空间。
他不能将同伴的尸体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任人践踏。
几乎在同时，他脚下“剃”的步法本能发动，身影模糊了一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支手里剑和一团灼热的火球。
“砰！砰！砰！”
攻击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炸开几个泥坑。
扎克没有丝毫犹豫，也完全没有查看袭击者是谁、有多少人的想法。
他状态极差，能量耗尽，身受空间乱流带来的内伤，左肩伤口崩裂，在这个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与未知的敌人缠斗是取死之道。
活下去！
这是24号用命换来的指令！
他再次强行催动几乎干涸的空间能力，没有选择长距离传送——那已不可能——而是在身前开启了另一扇极不稳定的空气门，门后是感知中相对安全的一片茂密灌木丛。
他一步跨入，空间门在他身后剧烈闪烁了一下，随即崩溃消散。
密集的攻击紧随而至，却只打在了空处。
雨，依旧在下，冰冷地冲刷着这片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的土地。
除了泥泞中那一滩尚未被完全冲淡的暗红色血迹，以及几个新鲜的忍术痕迹，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里片刻前发生的惨烈一幕。
数十米外的灌木丛中，扎克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捂住嘴，压抑着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
穿越的负担，能量的透支，24号的死亡……所有的冲击在这一刻叠加爆发，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靠在一棵湿冷的树干上，大口喘息着，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他抬起颤抖的右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空间门开启时那微弱的力量。
左肩空荡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比起内心的空洞，这肉体的痛苦几乎可以忽略。
他失去了最后的同伴。
在这个全新的、危险的世界，他真正变成了孤身一人。
这扇门……代价不菲。
这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沉重。
他闭上眼，24号推开他时决绝的眼神，以及那句“活下去，证明价值”的遗言，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深处。
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灌木丛外那灰蒙蒙的、充满未知与杀机的雨世界。
所有的软弱、彷徨和痛苦，都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冻结成坚冰。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如同深渊般幽暗、冰冷，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和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