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就算用尽全力也捏不出痕迹,墨泯这力道,显然不是普通人。但这讶异只在眼底停了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模样:“公子说笑了,我怎敢糊弄您?实在是今日特殊,账房先生的老母亲突然中风,他中午就请假赶回家了,走前把账清了、银库锁了,连钥匙都带走了,我这边也没备用钥匙,实在没办法动银子。”
她顿了顿,话锋轻轻一转,语气里添了点试探的诚意:“若公子不介意,不如随我去二楼的鉴玉轩坐坐?那里昨天刚到了几枚新玉,都是从默然山收来的山流水料,还配着紫彦城特有的月桂木底座。您或许不知道,这月桂木是稀罕物,木质里含着温润的油脂,能养玉,把玉放在上面久了,玉的水头会更润。虽不是秘藏级别的珍品,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说不定能合公子的心意。”
“月桂木?”墨泯抬眸,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多了几分探究,“我倒想看看,紫彦城的稀罕物,比日仑山脚下的千年古木如何。”她收回短刃,插进腰间的刀鞘,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拖沓,“走吧。”
掌柜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松口,刚要开口阻拦,却被紫怡一个眼神压了回去,那眼神极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让掌柜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紫怡转身朝门外引:“公子,请。”
两人穿过走廊时,墨泯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廊的青砖缝里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指尖捻起一点,触感粗糙,像是铁锈;走到楼梯口时,她又瞥见紫怡裙摆下的鞋尖,沾着点湿泥,泥里还裹着片极小的、带着齿痕的叶子,正是月桂木的叶子,边缘泛着浅银,与她袖口的绣纹一模一样。
“紫东家刚从后院来?”墨泯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珠落在石板上,冷得刺耳,刚好能让紫怡听见。
紫怡脚步没停,语气自然:“是啊,后院种着片月桂木,是我五年前亲手栽的,得常去看看。公子也懂月桂木?”
“略知一二。”墨泯淡淡应着,指尖捻着那点铁锈粉末,指腹轻轻摩挲,“去年在天华城见过一片月桂林,那里的月桂木生得粗壮,叶子沾了晨露能映出银光,不像某些‘娇贵’的,叶子蔫得像被晒了三天。”她话里有话,目光扫过紫怡的鞋尖,“而且月桂木喜干怕潮,后院若常照料,怎会沾这么多湿泥?”
紫怡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笑道:“公子观察得倒是细致。今日清晨下过场小雨,后院的泥还没干,许是方才修剪枝桠时不小心沾到的。”
墨泯没再追问,心里却更起疑,那片叶子的齿痕边缘很整齐,不像是自然脱落,倒像是被人刻意掐下来的。
鉴玉轩在二楼最深处,门是暗棕色的梨花木,没雕任何花纹,只在门环处刻了个指甲盖大的月桂纹。紫怡推开门,屋内比青梅轩更暗,只在靠窗的位置点了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张长案摆在中央,案上铺着白色绢布,绢布上放着五枚玉佩,有白有青,每枚玉佩下都垫着块巴掌大的月桂木,木头泛着浅黄,隐约能看见细密的纹路。
“公子请看,这几枚都是刚从昆仑山运来的籽料,”紫怡拿起一枚白玉佩,递到墨泯面前,玉面映着油灯的光,能隐约看出人影,“您瞧这水色,通透得很,温?”
墨泯伸手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玉面,便轻轻“啧”了一声,指腹在玉面来回摩挲两下,随即抬手将玉佩悬在半空,语气里满是嘲讽:“紫东家,你觉得这种货色能拿得出手?”
她指尖一松,玉佩“啪”地落在绢布上,滚出半寸远,露出玉底藏着的石斑。“我府内铺路的籽料,都比你这‘蜡填裂、油遮味’的东西强。”墨泯身子微微前倾,眼底冷光更盛,“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本想着看看藏店到底有没有外面传的那样,能拿到失传的古玉、贡品级料子,可现在看来,我是高看你这藏店了,连块正经玉料都拿不出,只会用‘山流水充籽料、模具木充月桂’的伎俩糊弄人。”
紫怡的脸瞬间涨红,又飞快褪去血色,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泛白,却还是强撑着挤出笑意:“公子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看穿了。不瞒您说,五个月前默然山玉矿断了供,正经料子难寻,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您那一万两定金,我明日不仅全额退还,再额外赔您一块老坑翡翠,那翡翠是我早年收的,虽不是贡品级,却也是真材实料,算我给您赔罪。”
“不必了。”墨泯直起身,目光扫过墙缝里透出的微光,语气恢复了冷淡,“我墨泯要的是痛快,定金明日卯时送到清风铺就行,额外的东西我不要。只是紫姑娘,做生意得讲良心,靠这花活撑不起招牌,再这么下去,藏店的名声迟早要败光。”
紫怡松了口气,连忙应道:“公子说得是,我日后定改。明日卯时,我一定亲自把定金送到,绝不让公子等久。”
墨泯抬手理了理衣襟,转身朝门口走:“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明日见。”
紫怡亲自送墨泯到楼梯口,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快步折回鉴玉轩。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眼底的温度都冷得像冰。
她走到博古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