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微微颤抖着翻开扉页,一股陈旧的油墨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在摇曳的光影中扭曲晃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啃噬着她的心脏。
宁王名下的账目中,记载西北军粮调拨的页面被朱砂涂得触目惊心。本该运往边疆的十万石粮食,竟有半数被标注为"损耗",而在这些触目惊心的赤字旁,一行小字用朱砂写着"坠魂膏抵账"。阴墨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前浮现出那些因缺粮而饿死的士兵,他们绝望的眼神与账本上鲜红的字迹重叠,刺痛着她的灵魂。作为墨凌阁子弟,她曾亲眼见过边疆百姓的困苦,此刻的发现让她愤怒不已。
她继续翻阅,在郑郡王的漕运文书夹层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血契。契约上的字迹早已干涸,但仍能看出是用鲜血写成。上面详细记录着与神秘势力的分赃比例,每一笔数目都令人咋舌。血契的落款处,盖着一个奇怪的印记——那是一朵扭曲的曼陀罗花,花瓣上似乎还凝结着暗红的血珠。这个印记,与她在绸缎庄废墟中发现的玉佩残片上的花纹完全一致。
最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一本名为《凤枢簿》的册子。翻开后,密密麻麻的名单上,赫然印着数位朝廷命官的私章。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此刻却与商贾勾结,垄断着凤城的地下产业。赌场、烟馆、人口贩卖...每一项罪行都被详细记录,而这些记录的背后,是无数家庭的破碎和百姓的血泪。绸缎庄的惨剧,不过是冰山一角。
"原来如此..."阴墨瑶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愤怒和震惊在心中翻涌。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黑暗的画卷:宁王和郑郡王坐在金碧辉煌的府邸中,得意地笑着数着沾满鲜血的钱财;而在凤城的角落里,无数人因坠魂膏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账本塞进衣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阴墨瑶立刻警觉起来,迅速闪身躲进账本堆后,握紧手中的匕首。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像是战鼓,震得胸腔生疼。
石壁上映出摇曳的光影,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滑入密室。那人穿着一袭黑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斜射进来,在他蒙着黑纱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那双眼睛却在黑暗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仿佛两团鬼火。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找到这里。"那人缓缓走到阴墨瑶藏账本的地方,蹲下身子,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按向暗格,"这几本册子,可比你这颗脑袋更有价值。"
阴墨瑶蜷缩在账本堆后的身影如绷紧的弓弦,匕首刃口凝着薄霜,将摇曳的火折光影割裂成细碎的银芒。当黑袍人枯槁的手指即将触到《凤髓簿》的刹那,她足尖点地暴起,靴底碾碎瓦片的脆响与破空的刀啸同时炸开。寒芒直取咽喉的攻势却在离目标三寸处戛然而止,鎏金佛珠如灵蛇缠上刀刃,西域梵文在火光中流转出诡谲的幽蓝,与她怀中青铜铃铛产生令人牙酸的共振。
这枚青铜铃铛,是她进入墨凌阁时义父所赠,此刻,铃铛与佛珠的共鸣,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小聪明。"黑袍人腕骨发出蛇类蜕皮般的脆响,十二颗佛珠骤然收紧成锁链。阴墨瑶手腕传来刺骨剧痛,才惊觉珠串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倒刺,正缓缓旋入皮肉。腐臭的呼吸喷在耳畔,黑纱下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整个凤城,都在我们掌中翻覆。"这话让她想起绸缎庄废墟里,那个死死攥着染血布角的掌柜,临终前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冲天火光。
暴怒如岩浆冲上头顶,阴墨瑶靴中柳叶短刃闪电出鞘。淬毒的刀锋擦着对方耳际划过,削落的灰白长发混着飞散的脂粉在空中炸开。黑袍人反手甩出三枚铁蒺藜,青紫色倒钩划破空气时发出蜂鸣,正是用坠魂膏浸泡过的凶器。她旋身跃上账本堆,碎裂的纸页如黑蝶纷飞,却在翻飞间瞥见对方袖口滑落的青铜令牌,曼陀罗纹路与郑郡王腰牌上的徽记分毫不差。
"绸缎庄的火,也是你们放的?"阴墨瑶的怒吼震落墙顶积灰,手中匕首与对方甩出的九节锁链相撞,火星溅落在账本堆上腾起青烟。链头铁球刻着的狰狞鬼面擦着她肩头砸进鎏金佛头箱,木屑迸飞间滚出半截刻有"宁王"字样的兵符。黑袍人黑袍下摆扫过兵符的瞬间,内侧绣着的曼陀罗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与账本里记载的走私暗号完全吻合。
阴墨瑶咬破藏在臼齿间的辟毒珠,辛辣汁液混着血沫喷在掌心迅速抹面。这是墨家特制的辟毒珠,能在一定时间内抵御大部分毒素。当紫色毒烟弥漫的刹那,她甩出墨家特制的龙须索,绳尾铁钩精准缠住对方脚踝。黑袍人踉跄倒地时,靴底暗藏的三棱刮刀擦着她小腿掠过,在石壁上留下五道焦黑的刻痕。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看清对方后颈月牙形胎记,与绸缎庄无名尸体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果然是你!"阴墨瑶挥刀挑飞对方黑纱,刀疤纵横的脸上,左眼处镶嵌的青铜义眼正诡异地转动。义眼表面的星图与她怀中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