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佑凝视着这些泛黄的纸张,上面父亲那熟悉的、略带潦草却坚定有力的笔迹,仿佛穿越了十几年的时空,直接与他对话。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在昏暗的油灯下,冒着极大的风险秘密记录这些信息时紧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感受到了父亲在发现龙老太太和易中海可能隐藏着更大阴谋时的忧心如焚;更体会到了父亲在未能竟全功、便匆匆赴死时那份深深的遗憾与不甘。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男儿的坚强,在他眼眶中打转。他重重地、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般松了口气,声音哽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爹,娘……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留下的火种,没有熄灭……你们未完成的调查,儿子……和田丹姐,接上了!真相,真的要大白了!”
田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文件重新收拢,用新的油纸包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已现出鱼肚白的天空,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语气斩钉截铁:
“天佑,你立下了扭转乾坤的大功,但现在远不是松懈和庆祝的时候。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我立刻着手整理和润色报告,将所有这些新旧线索串联成一条清晰、有力的证据链。天一亮,我就去向最可靠的上级领导紧急汇报,必须赶在龙老太太和易中海察觉到风吹草动、可能狗急跳墙或潜逃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彻底控制起来。”
窗外的天色迅速变亮,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驱散了室内的昏暗。一夜的惊险奔波与巨大的精神冲击,让李天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但看着桌上那份凝聚着父亲心血和生命的“遗产”,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澎湃的力量和无限的希望。
父亲的黄铜烟嘴,如同最终归巢的信鸽,不仅带回了遗物,更指引他找到了足以掀翻整个黑暗巢穴的关键证据。一场酝酿了十数年、针对龙老太太和易中海的最终审判与清算,终于伴随着这黎明的曙光,即将雷霆万钧地降临,而这一次,任凭他们如何狡猾、如何根基深厚,也注定在确凿的嫌疑和历史的清算面前,无处可逃!
此时的京城,像个巨大的蒸笼,柏油马路被烈日烤得发软,泛起一层摇曳的油光。蝉在道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着,更添了几分燥热。李天佑和田丹正冒着酷暑,在保密单位的办公室里,对着那枚至关重要的黄铜烟嘴和父亲留下的草图,紧张地梳理着线索,低声与几位绝对可靠的同志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他们必须在龙老太太和易中海察觉前,构筑起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然而,就在他们为了揭露历史真相而争分夺秒之时,一股裹挟着愚昧与贪婪的阴风,正悄然吹向百里之外、被夏末蝉鸣与田野溽热包裹着的秦家村。
贾家那间低矮、闷热的东厢房里,窗户纸被晒得发黄,一丝风也透不进来。贾东旭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癞皮狗似的瘫在滚烫的土炕沿上。他左胳膊上还歪歪扭扭地贴着一块泛黄的纱布,那是上次被李天佑教训后留下的“纪念”。
伤口其实早已结痂,痒得厉害,但他却像着了魔似的,频频用右手去摩挲那块疤痕,仿佛那粗糙的触感能提醒他什么,又或者,是在反复咀嚼那份刻骨的耻辱。
那天在昏暗胡同深处发生的一切,如同循环播放的电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李天佑那双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冰的眼睛,铁钳般扼住他喉咙的手,还有那当众一字一句逼他写下的、字字诛心的认罪书。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秦淮如站在李天佑身后,那双平日里温和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冷漠。这些画面,成了他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病根,让他心里像揣着一团火,又像堵着一块冰。
“呸!”他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眼神阴鸷得吓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低吼:“李天佑!还有秦淮如那个给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