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别冻着。”说着,她小心地把砖块复位,又将白菜和坛子挪回原位,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徐慧真没有停下脚步,又带着李天佑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胡同的阴影,悄悄往南锣鼓巷东跨院走去。这里是他们家另一处房产,平时很少有人来,地窖入口藏在院子西角的杂物间里,外面堆着破旧的桌椅和陶罐,不熟悉的人就算走进杂物间,也绝不会想到脚下还藏着暗室。
徐慧真熟练地移开杂物,揭开一块伪装成地面的青石板,露出一个更深的地窖入口。她点燃一根长柄油灯递给他,自己则先顺着木梯爬了下去。李天佑紧随其后,刚落地就感觉到这里比前一个地窖更宽敞、更干燥,空气中弥漫着布匹和粮食的淡淡气息。
借着油灯的光,他看到地窖深处有一个更大的暗格,徐慧真用另一把钥匙打开暗格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再次屏住了呼吸,左侧整齐叠放着数十匹布料,有厚实的棉布、耐磨的麻布,甚至还有几匹少见的细棉布,都用油纸仔细包裹着,防止受潮;中间码着数十袋封装完好的粮食,袋口用麻绳扎紧,上面还贴着标注品种的纸条,是大米、面粉和小米;右侧则放着几个沉甸甸的小木箱,铜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徐慧真打开其中一个木箱,黄澄澄的金条瞬间映入眼帘,在昏暗的地窖里闪着温润的光;另一个木箱里是摞得整整齐齐的银元,用牛皮纸分成一沓沓,每沓五十枚,码得像小山一样;最后一个木箱里,是几捆用油纸包好的美金,纸币崭新,边角都没有褶皱。李天佑粗略估算了一下,数量几乎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连摆放的顺序都没怎么变。
“金子、大洋和美金太惹眼了,我更不敢动。”徐慧真蹲在木箱旁,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周围的邻居,“倒是银元,有两回饭馆进货钱周转不开,我怕耽误了生意,就让蔡全无帮忙,偷偷去黑市换过几块,换成旧币支付了货款。后来店里营收上来了,我又让他想法子换了银元补回来,没少一块。”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银元,眼神里满是谨慎,这些不仅是钱财,更是一家人的保命钱。离开东跨院,两人悄悄回到家中。徐慧真把李天佑拉进卧室,将那个用油布包着的本子郑重地摊开在炕桌上。
煤油灯的光洒在纸页上,李天佑看到上面是徐慧真用工整的小楷写的账本,每一笔记录都清晰得无可挑剔:
“1951年10月15日,取用婴幼儿奶粉一罐,承安腹泻初愈,冲调补充营养。”
“1951年11月2日,取用牛肉罐头两个,钱叔风寒加重,炖汤补元气,剩余汤汁分给孩子们。”
“1951年12月8日,以银元三块,通过蔡全无兑换旧币二十五万元,用于支付饭馆冬季白菜、萝卜货款,避免断供。”
......
“1953年1月12日,售出陈家屯老山参一株(注:此为天佑东北所留,非地窖物资),得款旧币一百二十万元,并入账,用于垫付伙计工资。”
“1953年2月5日,取用压缩饼干两包,大雪封路,饭馆食材短缺,分给伙计应急。”
每一笔物资的取出、消耗,甚至她用李天佑留下的本金“赚回来”的收入,都记得明明白白,连兑换的汇率、售卖的价格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末尾还有她画的小勾,代表“已核对”。账本最后一页,是总金额统计,不仅把初始本金都算在内,还加上了售卖山参、饭馆盈余的钱,总金额比他离开时还多出了不少。
李天佑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再想想地窖里几乎没怎么减少的物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出发前无数次想象过,自己不在家的这半年,徐慧真肯定过得捉襟见肘,要靠变卖物资才能支撑家用,甚至做好了“家底缩水大半”的准备。
可眼前的现实却完全相反,他的妻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