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轮廓。
后面还押着三个邻居,是住在李有水家隔壁的王大爷、张婶,还有帮张春妮缝过衣服的刘姑娘。“活阎王”挥着那双染血的手,狞笑着对下属说:“把这三个‘同伙’带回去审,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躲在树丛里的三人浑身冰凉。“秤砣”死死盯着被押走的邻居,牙齿咬得出血。“是有水哥和春妮嫂子……”“秤砣”的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处结成了小冰粒。“火柴”别过脸,不敢再看,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可他知道,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要他们敢露头,等待他们的就是密集的枪口,甚至可能连累更多隐藏在北平的同志。
“老刀”瘫坐在雪地上,酒意全消,他因为一时贪欢,把这一切都毁了。,听着“秤砣”和“火柴”压抑的哭声,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有些失误,一旦犯下,就是万劫不复。
寒风更烈了,吹得老槐树的枝桠“呜呜”作响,像在为逝去的英雄哭泣。三人站在阴影里,看着侦缉队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直起身。“火柴”从布包里掏出那袋干粮,扔在雪地上,声音沙哑:“我们……撤吧。”
“老刀”点点头,没说话,只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秤砣”和“火柴”跟在后面,雪地上留下三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们心里清楚,那个寒夜发生的一切,那些未赴的约定、血色的相逢,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愧疚,像一根刺,永远扎在心上。
接下来的三天,被牵连的邻居王大爷,因不肯指认“同伙”,被打得断了三根肋骨,张婶和刘姑娘也被关在牢里受尽折磨。而李有水夫妇的尸体,被扔在城外的乱葬岗,连块墓碑都没有,直到半个月后,“火柴”才偷偷把他们的尸骨埋在老槐树下。
多年后,“老刀”成了轧钢厂的杨厂长,可每个深夜,他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梦里,李有水夫妇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没来”;梦里,被牵连的邻居在牢里哭喊,被逮捕的同志在刑场上高呼“共产党万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这份罪孽,会跟着他直到入土。
枪声停歇时,四合院后院的角门后,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正透过门缝,将院中的血腥与混乱尽收眼底。龙老太太裹着件黑狐皮斗篷,手里攥着暖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被枪声惊醒时,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悄无声息地摸到角门,像只蛰伏的老狐狸,静静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认得被抬走的李有水夫妇,知道这对看似普通的钳工夫妻“不简单”;也认得带队的侦缉队队长,那是她儿子手下的得力干将。等侦缉队押着邻居离开,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狼藉,龙老太太才悄悄退回屋里,立刻让心腹老仆去查“今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一个时辰,老仆就带回了消息:不仅查清了李有水夫妇的地下党身份,还摸清了接应小组的底细,连“老刀”因私会延误时间的细节都打探得一清二楚。那私会的女人,正是她儿子顶头上司的姨太太,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儿子在国军里的前途怕是要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