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徒弟赶紧点头。他又转向李天佑,笑得满脸褶子,“中午别走了,让你嫂子杀只鸡,咱哥俩喝两盅,就当是谢礼了!”
李天佑刚想推辞,就被老关拽住胳膊:“别跟俺客气!再推辞就是不给面子!”
“你这法子真神了!”吃饭的时候,老关几杯酒下肚,拍着李天佑的肩膀直叫好,“以前这破车冬天启动得烧两盆炭火,现在一把就着!说吧,想要啥谢礼?”
李天佑顺势拿出几张处理过的貉子皮:“还真有事儿求你。这些皮毛想换点全国粮票,家里人多,怕回去不够用。”
老关接过皮子翻看着,眉头都没皱:“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后天跟我去趟镇上,找王老板,他专收这些,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到了镇上,王老板见是老关带来的人,果然给了好价钱,还多换了五尺布票。回程的路上,老关压低声音:“往后有啥好东西别自己扛着,我给你盯着。前阵子有人问你哪来那么多山货,我说是我带你去的,他们不敢多嘴。”
李天佑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老关是在为他遮掩,这些日子老关总找借口给他安排往林区深处送补给的活儿,明着是轻松任务,实则是给了他独自进山的机会。
一次两人一起往三号护林点送盐,路上遇到暴风雪,卡车陷在雪窝里动弹不得。两人在驾驶室里就着咸菜喝烧酒,老关红着脸拍胸脯:“兄弟,等你回京城了,要是缺东北的东西,就捎信来。山参、松子、好皮子,哥给你攒着,保准比京城的地道!”
李天佑举起酒葫芦跟他碰了碰:“那我可记下了。等将来孩子大了,我带他们来东北,还吃嫂子做的杀猪菜,还跟哥进山打猎。”
风雪拍打着车窗,驾驶室里却暖意融融。酒瓶里的烧刀子见了底,两人的话也多了起来,从骂天气太冷,到吐槽路况太差,再到念叨家里的婆娘孩子,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李天佑望着窗外白茫茫的林海,心里清楚,老关这条线不仅是物资通道,更是他在这片黑土地上结下的最珍贵的缘分。这份在寒风里泡出来的情谊,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来得醇厚绵长。
又一日,天刚蒙蒙亮,老关就揣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闯进了李天佑家。“兄弟,你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了!”他嗓门洪亮,震得窗棂都嗡嗡响,吓得秦淮如刚绣好的虎头鞋差点掉地上。
李天佑正蹲在灶房劈柴,早就习惯了老关的破锣嗓子,闻言淡定的直起身,只见老关掀开布包,里面滚出三个圆滚滚的冻梨,还有一小袋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俺家那口子昨晚刚冻的花盖梨,甜得齁人!”老关拿起一个冻梨塞给李天佑,又指着那袋黑东西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可是好东西,山枣面,掺在棒子面里蒸窝窝,酸溜溜的,好吃又养人,保准秦妹子爱吃。”
李天佑刚咬了口冻梨,冰得牙花子直发麻,含糊不清地说:“关大哥,你这是又给我送宝贝来了。正好昨天打了只野兔子,收拾干净了,你拿回去给孩子们解馋。”
老关眼睛一瞪:“你这是跟我客气啥?再说了,你那兔子是红烧还是清炖?要是不会做,让你嫂子给你露一手,她做的红烧兔肉,能让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随后咂么了一下嘴,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虎,冻梨可不是这么吃的......”
两人正说笑间,外面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响,伴随着老关徒弟小张的吆喝:“师父!车又坏了!这次是真动不了了!”
老关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拍着大腿说:“这破车!真是三天两头掉链子!”他转头看向李天佑,眼神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兄弟,你看……”
李天佑笑着放下手中才吃了一半冻梨:“走,瞅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