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几乎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她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布包,包带勒得手指发白,神色凝重得像结了冰:“慧真。”
徐慧真的动作顿住了,看着田丹睫毛上沾着的雪粒,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她怎么来了?
“田干部?”徐慧真眼角的余光瞥见田丹衣襟上未化的雪粒,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可有阵子不见你了,快进来暖和暖和,我给你泡杯茶。”她侧身引着田丹往角落走,那里摆着张条凳和小方桌,是田丹以前常坐的位置,桌腿边还留着常年蹭出的浅痕,“这么冷的天,路上不好走吧?”
蔡全无刚把煤炉捅旺,见田丹望着自己欲言又止,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抓起墙角的扫帚,低着头往后厨走,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刚好盖住了前厅的动静。经过门帘时,还特意把棉布帘往两边掖了掖,挡住了从后厨投来的视线。
田丹往四下扫了一眼,灶间传来伙计们剁肉馅的砰砰声,夹杂着蒸汽顶开笼屉的嘶响,前厅里只有账台后的算盘偶尔发出脆响。她这才把冻得发红的手缩进大衣袖管,声音压得像落在雪上的棉絮:“我来问你些事,关于李天佑父母牺牲时的情景。”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封皮被磨得发亮,边角卷成了波浪形,“我最近在整理旧档案,发现他们的案子……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徐慧真刚提起的铜壶顿在半空,热水“滋啦”溅在手背上,她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盯着田丹手里的笔记本。那本子的颜色深得发暗,像浸透了陈年的血:“当年的事不是早就结案了吗?”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的茶渍在木桌上晕开个浅褐色的圈,“天佑跟我说的也不多,他那时年纪小,还发着高烧,怕是记不清多少了。”
“无妨。”田丹翻开笔记本,纸页间掉出片干枯的枫叶,“我只是随便问问,看有没有被遗漏的细枝末节。天佑去了前线,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还清楚些当年的事。”她指尖在折角的那一页顿住,铅笔字被摩挲得有些模糊,“哪怕是他随口提过的一句话,或许都有用。”
徐慧真的手在围裙上反复蹭着,粗布摩擦的“簌簌”声里,她忽然挺直了脊背。炉子里的火苗“噼啪”跳了一下,映得她眼底亮起来:“我们结婚后,天佑确实跟我念叨过几句。”她往灶间的方向瞥了一眼,伙计们正围着案板说笑,声音隔着厚厚的土墙传过来,变得嗡嗡作响,“您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照实说。”
田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笔尖在纸上悬着,形成一个小小的墨点。窗外的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人在门外屏息倾听。
田丹握着铅笔的手悬在笔记本上,笔尖凝着一点墨,目光沉静地落在徐慧真脸上:“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再仔细想想。”她往煤炉边挪了挪,大衣下摆扫过凳腿,带起细小的灰尘,“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都可能有用。”
徐慧真端起茶杯抿了口,滚烫的茶水烫得舌尖发麻,却让混沌的记忆清晰起来。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声音低沉得像从旧时光里浮上来:“天佑说,那天晚上特别冷,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跟刀子似的。他正蜷缩在被窝里发抖,就听见院门关得‘哐当’响,他爹跟头豹子似的冲进来,棉袍下摆都被刮破了。”他爹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混着煤灰往下淌,眼神里满是焦虑和警惕,往院子外头张望了好几回,又一把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信件胡乱塞进怀里。
“他爹当时脸白得像纸,抓起炕桌上的水壶一口气灌了半壶,说‘出事了,有人暴露了’。”徐慧真的指尖在桌面上划着圈,仿佛在描摹当年的场景,“上级命令这条线上的人天亮前必须撤离,说稍后会有人来接应,让他们抓紧准备。”
“天佑他妈当时正在纳鞋底,听见这话,针扎在手指上都没喊疼,抓起炕上的包袱就往里面塞东西。”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他爹把两个炭炉都点上了,一个放在堂屋,一个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