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徐慧真望着照片,轻轻握住老人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满室的愁云都淡了些。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徐慧真把絮好的护腰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杨婶怀里:“今儿咱就往西南寄包裹,里头除了白药,还有您腌的芥菜疙瘩。杨志远啊,准保抢在战友前头吃完。”她替老人理了理乱发,看见她鬓角新生的白发,突然想起李天佑来信里说的“坑道里的月亮,圆得像家里的烧饼”。
包裹寄走那天,杨婶在门口愣愣的守了整整三个时辰。看着邮递员的绿色自行车消失在胡同口,她对着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儿啊,别瞒着娘......”风卷起她鬓角的白发,像极了信纸上那道抹不去的伤痕。此后每个黄昏,她都要在院子里多摆一副碗筷,望着天际的火烧云,等那个暂时不会回来吃饭的人。
深秋的北京,寒意裹挟着肃杀之气笼罩街巷。四季鲜酒馆外的槐树叶子簌簌飘落,与张贴在墙头的《关于开展成分核查工作的通告》一同在风中翻卷,油墨印就的“倒查两年”的字样被露水洇得发皱。
徐慧真正在柜台前核对账目,算盘珠子的脆响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何雨柱脸色青白地撞开酒馆门,衣襟下摆沾满菜市场的泥点:“慧真姐,隔壁街瓷器庄的刘老板,昨儿被带走了!说是解放前私通国民党军官,还隐匿财产,反动资本家虚报成小业主......”话音未落,酒馆里顿时鸦雀无声,酒客们握着酒碗的手纷纷僵住。
钱叔的修鞋锥“当啷”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盯着通告上“严惩弄虚作假”的红字:“早该查了!西四牌楼那边,有人把田产藏在佃户名下,还装穷申请救济粮......”他的声音发颤,仿佛又回到了兵荒马乱的年月,那些被地主欺压的日子在记忆里翻涌。
拉车的板儿爷气的满脸通红的喝道:“这些人,国难当头还想着捞好处!咱们在后方勒紧裤腰带支援前线,他们倒好......”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把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望着墙上李天佑的照片,想起自家成分登记前,李天佑早早就把所有明面上的产业都分开登记了,只是想到他临走前在自己耳边交代的事情,隐隐有些心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见她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几根白发,这些日子,她总在梦中被批斗的口号惊醒,梦里无数人举着拳头喊“打倒资本家”,而她攥着成分登记表,却怎么也证明不了自己的坦荡。
核查风暴愈演愈烈。某天清晨,酒馆门口围满了人。徐慧真挤到前排,看见胡同口王裁缝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押着走过,那人哭嚎着:“我真不是地主崽子!当年那几亩地是租的......”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说他私藏金条,被自家伙计揭发。
钱叔蹲在修鞋摊前,默默将磨得发亮的鞋拔子收进木箱,那是李天佑父亲留下的物件,承载着一个革命家庭清白坦荡的过往。他望着不远处悬挂的“公私合营”牌匾,喃喃自语:“脚正不怕鞋歪,咱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好怕的。”
徐慧真站在酒馆台阶上,望着人潮散去的街道,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扑簌簌打在她的裤脚。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角被摩挲得发毛,每一个字迹都像烙印般清晰。远处传来广播里激昂的革命歌曲,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酒馆的门,无论核查如何严苛,四季鲜的灯火,永远为那些清白正直的人而亮。
暮色给四季鲜酒馆的砖墙蒙上一层灰纱。徐慧真正将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咔嗒”扣上的声响,与何雨柱摔下炒勺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后厨飘出的糊味里,何雨柱扯着围裙冲出来,脸涨得比锅里的红烧肉还红:“凭啥查咱们?每天给志愿军熬姜汤的是咱们,捐钱捐物的也是咱们!”
徐慧真按住算盘,算珠在她颤抖的指尖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她望着墙上“公私合营”的牌匾,那抹红漆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雨柱,王裁缝藏金条的事,街坊四邻谁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