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记得别挤,听军管会同志安排。”
不一会儿,南门大街就排起了蜿蜒的长龙。队伍里有裹着旧棉袄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像小石头这样踮着脚张望的孩童。大家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凝成细小的冰晶,却挡不住脸上的笑意。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听说解放军从天津卫运来不少物资......”“可不是,昨儿张记杂货铺还领了煤油”。
最先回来的蔡全无顶着一头雪花,扛着半麻袋东西挤开酒馆的门:“五斤高粱米、两捆大葱,还有......”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个红纸包,粗粝的手指被冻得通红,“这劳什子‘革命糖果’,说是苏联老大哥送的。”红纸包边角已经磨得发毛,隐约透出里面深褐色糖块的轮廓。
小石头眼疾手快,抢过一块就往嘴里塞。可刚嚼两下,就皱着眉头吐出来:“呸,比天佑哥给的巧克力差远了!又苦又涩,像嚼树皮!”孩子清脆的童音在屋里炸开。
“小兔崽子!”徐慧真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捂住小石头的嘴。她紧张地瞥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呵斥:“这话让军管会的人听见,往后还能有咱家的好?眼下解放军给咱送吃送穿,这是天大的恩情!”说着,她从柜子深处摸出块珍藏的巧克力,掰下一半塞进小石头嘴里,另一半递给委屈巴巴的小丫。
紧接着,徐慧真将巧克力锡纸揉成一团,塞进灶膛。火苗“轰”地窜起,橘红色的火舌瞬间吞没了银色锡纸,火星子“噼啪”飞溅,正巧落在二丫刚写好的字帖上。“哎呀!”二丫惊呼一声,字帖上“翻身做主”的“主”字右下角,顿时燎出个焦黑的窟窿。
“回头再写一张。”徐慧真拍拍二丫的肩膀,目光却仍盯着窗外。此时,隔壁家久违的传来孩子的欢笑声,混着远处零星的鞭炮声,在北平的夜空里回荡。她轻轻叹了口气,往炉膛里又添了块木柴,跳动的火焰映得满屋暖融融的,也映亮了墙上那张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翻身不忘共产党”春联。
等天色暗下来,徐慧真站在酒馆门口,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街上没了行人,才匆匆把门掩上,落了门闩。
“都别忙活了!”徐慧真拍了拍手,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回荡。她快步走到耳房,掀开地下新挖密室的门板,一股潮湿的凉气混着面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弯下腰,吃力地拎出大半袋白面,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今儿破五,咱们包顿白面饺子吃!”
厨房里,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众人围聚在一起。徐慧真麻利地挽起袖口,指挥道:“杨婶和面,秦妹子剁白菜帮子,把那几斤肉馅都掺进去,多放点葱姜,去去腥味。天佑把带鱼也炸了下酒,孩子们最爱吃你炸的鱼。”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几句话把一家人使唤的团团转。
“好嘞!”杨婶笑着应了一声,把面团摔在案板上,“砰砰”的声响充满了力量。秦淮如拿起菜刀,“咚咚咚”地剁着白菜,刀刃与案板碰撞的声音,和着肉馅的搅拌声,在厨房里交织成一曲欢快的乐章。
李天佑蹲在灶台前,往炉膛里添了几块硬木柴。火苗“噼啪”窜起,映红了他的脸。他熟练地将冻带鱼切成段,裹上面粉,小心翼翼地放入油锅中。随着“刺啦”一声响,金黄的油花四溅,带鱼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勾得一旁的小石头直咽口水。
“哥,我帮你扇火!”小石头搬来小板凳,拿起蒲扇,有模有样地扇了起来。火苗更旺了,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解放军进城那天,当欢呼声从街头巷尾传来时,田怀中站在小酒馆的院子里,望着漫天飞扬的红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等众人跟着人流去迎接解放军后,他回到房间,在桌上留下一封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封信上,字迹工整有力:“承蒙这段时间的照顾,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如今北平迎来新生,我也该踏上新的征程。天佑和孩子们,望多读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