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我方,阵亡……四十二人。重伤……二十人。”
赵政委缓缓地,拿起那本,薄薄的,却又重于泰山的日志。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用最简洁的语言,记录着他们,那年轻,却又无比壮烈的,一生。
“陈皮,十七岁,靠山屯人,死于日军机枪扫射,临死前,拉响了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
“李小六,十九岁,下河套人,爆破组成员,为掩护战友,被……”
他,再也,念不下去了。
他缓缓地,合上本子,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好……好啊……”军长赵尚-志,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的铁血军长,此刻,却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四十二个!四十二个,活生生的兄弟啊!”他嘶吼道,“山田!我赵尚-志,与你,不共戴天!!”
“军长……”
“杨汝成!”赵尚志猛地回头,那双如同刀子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不怪你!”
“你,打了一场,我们第三军,成立以来,最漂亮,也最提气的大胜仗!”
“你,用四十多个兄弟的命,换来了,我们整个南满根据地,成千上万个同志,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冬天!”
“你,和你带领的‘狼牙’,一营,二连,所有的弟兄们,都是我们第三军的,英雄!”
“是,我们整个东北,所有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的,英雄!”
他缓缓地,走到杨汝成的面前。
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只是,对着他,这个,比他年轻了将近一轮的“新兵”,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却又重于泰山的,军礼!
……
入夜。
一场简单,却又无比庄重的追悼会,在“狼牙”的营地里,举行。
没有哀乐,也没有花圈。
只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和,四十二坛,装满了烈酒的,粗瓷大碗。
所有幸存下来的战士,都围坐在篝火前,默默地,将碗里的烈酒,洒入火中。
“兄弟们,走好!”
“到了那边,别忘了,给家里人,托个梦,报个平安!”
“告诉他们,你们的仇,我们,会替你们,报的!”
王铁柱,将一整坛酒,都灌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又将空空的酒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
“兄弟们!!”他通红着双眼,嘶吼道,“今天,俺们,不哭!”
“俺们,喝酒!”
“等什么时候,咱们,把小鬼子,都赶出去了!咱们,再去他们的坟头,告诉他们!”
“咱们,赢了!!”
“好!!”
……
杨汝成,没有参加这场,充满了悲壮与豪情的“酒会”。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营地后面那条,冰冷刺骨的小溪边。
他脱下上衣,露出那具,布满了新伤旧痕,如同老树盘根般狰狞的,上身。
他用那冰冷的、刺骨的溪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那沾染在身上的,所有的血污、硝烟,和,罪孽,都彻底地,洗刷干净。
“还在,自责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是赵政委。
他拿着一件干净的、厚实的棉衣,走了过来。
杨汝成没有说话。
“我,看了你的报告。”赵政委将棉衣,披在了他的身上,“也听,小山,说了。”
“那个,叫‘井上源’的日本狙击手,很强。”
“嗯。”
“但是,你,比他,更强。”
杨汝成,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输了。”
“输了?”赵政委愣了一下,“我们,明明……”
“我,杀了他。”杨汝成的声音,沙哑,却又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但是,我,却让四十多个,把命,交给了我的兄弟,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我,不是一个,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