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压过了哨卡里所有的枪声和叫喊声。
杨汝成扔出的那颗手榴弹,精准地落在了伙房帐篷的顶上。脆弱的帆布,根本无法抵挡爆炸的威力,瞬间被撕成碎片。巨大的气浪,夹杂着纷飞的弹片和燃烧的木柴,将整个伙房连同旁边堆放的几箱干粮,都掀上了天。
“啊——!”
“我的手!我的手!”
两个正在伙房里准备早餐的伙夫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被爆炸的火焰和气浪,吞噬了。几个离得近的士兵,也被四散飞溅的弹片和木屑击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来自侧后方的剧烈爆炸,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哨卡里残存的日本兵,彻底崩溃了。
“他在我们后面!他在后面!”
“我们被包围了!我们被包围了!”
“快跑啊!离开这个鬼地方!”
残存的理智,被求生的本能彻底取代。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火力压制,什么战斗队形,像一群被捅了窝的疯狗,丢下阵地,丢下伤员,哭喊着,尖叫着,朝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四散奔逃。
“都回来!站住!不准后退!”
老兵佐藤军曹,躲在一处沙袋工事后面,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目眦欲裂。他举起手中的步枪,试图阻止这溃败的洪流,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之中。
一个年轻的士兵,精神已经彻底失常,他一边跑,一边举着枪,对着天空,胡乱地扫射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嚎。
“砰!”
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流弹,击中了他的后背,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整个哨卡,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从一个壁垒森严的前进基地,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杨汝成没有再扔出第二颗手榴弹。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片混乱的火海,将剩下的三颗“铁疙瘩”,小心地揣回怀里。然后,他没有丝毫的留恋,像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身后的林海雪原之中。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斩首、制造混乱、摧毁补给、瓦解敌人的斗志。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
等待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名为“恐惧”的大火,彻底烧毁这些侵略者的神经。
……
两个时辰后,当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照亮这片被鲜血和硝烟玷污的土地时,战斗,早已结束。
佐藤军曹,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孩子的孤狼,失魂落魄地,坐在那片焦黑的废墟中央。
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日军的尸体。有的,是被子弹打死的;有的,是被手榴弹炸死的;还有几个,是在混乱中,被自己人活活踩死的。
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他和另外四个同样吓破了胆的士兵。
“军曹……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幸存的士兵,抱着一支没了子弹的步枪,声音颤抖地问道。他的脸上,满是黑色的烟灰和凝固的血迹。
佐藤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带着伤疤的脸上,一片死灰。他看了一眼冈村少尉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周围这满目疮痍的惨状。
“回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回……回去?”另一个士兵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可是……那个魔鬼……他还在这片林子里……”
“我们必须回去!”佐藤猛地站起身,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一丝绝望的疯狂,“我们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报告给山田大佐阁下!冈村少尉玉碎了!整个前进基地,都被摧毁了!我们……我们不能让他白死!”
“可是……回去的路……”
“没有可是!”佐藤打断了他,“现在,立刻,收拾还能用的武器,带上伤员,抬上少尉阁下的遗体!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是命令!”
在死亡的威胁下,残存的几个日本兵,不敢再有任何异议。他们手忙脚乱地,从尸体上,收集着仅剩的几发子弹,又用担架,抬起了冈村的尸体。
然后,这支只有五个人的、狼狈不堪的队伍,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返回平泉县城的、充满了未知恐惧的道路。
……
平泉县城,日军守备司令部。
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