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乱风口”
山谷,还笼罩在一片被寒霜染得惨白的晨雾之中。
这里,是通往“黑龙桥”
的必经之路,也是一处天然的、地势险要的死亡隘口。
山谷两侧,是高达数十丈的、如同刀削斧劈般的陡峭悬崖,只有中间一条狭窄曲折的、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土路。
此刻,在这片看似死寂的、充满了原始杀机的山谷里,二十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如同最矫健、也最无声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在那些被冰雪覆盖的岩石和枯木之间,飞地穿行,构筑着一张,为即将到来的“猎物”
,精心编织的死亡大网。
“都他娘的给老子把手脚放轻点!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老子弄出一点多余的动静,惊动了山下的‘兔子’,老子就把他,从这悬崖上,扔下去!”
王铁柱压低了那如同破锣般的嗓门,对着身后那十几个同样是满脸兴奋和紧张的汉子,下达着最后的命令。
他们,是这次伏击战的“主角”
——白刃突击组。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杨汝成打响第一枪之后,从山谷两侧那早已被他们清理出来的、最隐蔽的藏身之处,如狼似虎般,一跃而出!
用他们手中那早已饥渴难耐的刺刀,告诉那帮不可一世的小鬼子,什么,才叫真正的,关东汉子!
“铁塔哥,您就放心吧!”
一个年轻的队员,将一把缴获来的、磨得锃亮的三八式刺刀,在自己的棉鞋底上,来回蹭了蹭,脸上,是嗜血的兴奋,“俺们早就憋不住了!
待会儿,您就瞧好吧!
保管让那帮小矮子,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嘿嘿,说得对!”
另一边,在山谷侧翼一处可以形成完美交叉火力的密林里。
王家二小子,正带着另外两个同样是以枪法精准着称的队员,构筑着他们的火力阵地。
“机枪,放这里。”
王二指着一处被三棵巨大松树成品字形夹住的凹地,声音,冷静而又专业,“这里,视野最好,能把整个谷口,都给封死。
而且,树干,能给我们提供最好的掩护。”
“你,和狗剩,负责两侧的步枪掩护。”
他又指着另外两个队员,“记住,我们的任务,不是杀人,是封路!
是堵死这个口袋的口子!
一旦打起来,就给老子,对着鬼子的退路,狠狠地打!
绝不能,放跑一个!”
“是!
二哥!”
而在整个伏击圈,最高,也最危险的,正对着山谷入口的那片悬崖峭壁上。
杨汝成,正像一只灵巧的、没有任何重量的猿猴,独自一人,攀附在那近乎九十度的、结满了冰霜的岩壁上,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向上攀爬着。
他的身后,背着那杆冰冷的、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九七式狙击步枪。
他的腰间,则挂着那把锋利的剥皮小刀,和几个沉甸甸的弹匣。
“队长……您……您慢点……”
在他下方几十米处的一块相对平缓的平台上,负责给他当观察员的赵小山,正举着望远镜,一脸紧张地,仰望着那道在晨雾中,显得有些模糊的、瘦削的背影,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闭嘴。”
杨汝成的声音,从上方,冷冷地传来,被山风,吹得有些散乱,“看好你的路。
别到时候,我还没掉下去,你小子,倒先失足摔死了。”
“嘿嘿……俺这不是,担心您嘛……”
赵小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实在想不明白。
这悬崖的顶上,光秃秃的,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风,又大得能把人吹跑。
队长,为什么,非得把狙击阵地,选在那么个,既危险,又暴露的地方?
就在这时,已经攀爬到了悬崖顶端的杨汝成,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将自己,固定在了一块从岩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歪脖子松树的根部。
然后,他解开背后的步枪,缓缓地,架在了那块,他早已观察了无数遍的、天然形成的岩石平台上。
他趴了下来。
将自己的眼睛,凑到了那冰冷的、在晨光下,反射着幽幽蓝光的德式瞄准镜上。
瞬间。
整个世界,都变了。
那条在他肉眼中,还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