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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里正年纪大了,气得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哆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擦拭着自己那杆汉阳造的杨汝成站了起来。
他走到人群中间,把枪往地上一顿,出一声闷响。
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杨汝成看了看王二赖,又看了看那些面有不忿的村民,缓缓开口道:“王二赖的话,糙是糙了点,但理儿不糙。
今天进山的兄弟,确实担了风险,出了大力气。
要是跟没进山的一样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杨汝成竟然帮自己说话,王二赖顿时来了精神:“看吧!
连汝成哥都这么说!
里正,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里正有些意外地看着杨汝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汝成没有理会王二赖,接着说:“但是,里正按人头分,也没错。
这猪,是咱们靠山屯的猪,不是哪一个人的。
村里的老人孩子,也该跟着沾光。
不然,咱们打猎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他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原本有些骚动的人群又渐渐平静了下来,都点头称是。
杨汝成见状,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
咱们换个分法。
张大哥,你把猪肉先分成两大堆。
一堆,占总肉量的七成,还是按老规矩,全村按人头分,保证家家户户都有。”
他顿了顿,指着剩下的三成肉说:“这剩下的一小堆,是给今天进山出了力、担了风险的三十多个兄弟的‘辛苦肉’。
这一堆,就按人头,给咱们这三十多个人再分一次。
这样一来,没进山的,有肉吃,心里高兴。
进了山的,多得了一份,心里也舒坦。
大家看,这个法子行不行?”
他这个提议一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仔细一想,都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高明。
“行!
这个法子好!”
李三第一个喊了起来。
“汝成这脑子就是灵光!
这样分,谁都没话说!”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就连之前吵得最凶的王二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虽然多分的一份可能不多,但这是个名誉,证明自己是出了力的,脸上光彩。
里正看着杨汝成,浑浊的老眼里满是赞许。
他走上前,拍了拍杨汝成的肩膀:“好!
好啊!
还是你想得周到!
就按汝成说的办!”
一场眼看就要闹大的风波,就这么被杨汝成三言两语给化解了。
张山按照他的方法,很快就把肉重新分好。
进了山的汉子们,果然都比别人家多得了几斤肉,一个个喜笑颜开,再无半句怨言。
没进山的村民,也分到了肉,同样心满意足。
分完了肉,打谷场上的大锅也开了。
浓郁的肉香飘满了整个村庄。
村民们各自从家里端来了碗筷和苞谷酒,围着篝火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杨汝成端着一碗酒,走到里正身边:“里正,今天我说话没过界吧?”
里正哈哈大笑:“你说的什么话!
你这是帮我解了围啊!
我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以后村里的大事,还得靠你这样的年轻人来拿主意。”
杨汝成憨厚地笑了笑,一饮而尽。
夜深了,村民们才渐渐散去。
杨汝成背着自家分到的两份肉,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晚的月亮很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推开院门,翠花和娘都还没睡,正坐在灯下等他。
小宝已经趴在炕上睡着了,嘴角还流着口水。
“当家的,你回来啦!”
翠花一见他,连忙迎了上来,接过他背上的肉,“怎么这么晚?我听说分肉的时候还吵起来了?”
“没事,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杨汝成轻描淡写地说,“快,把肉都腌上,这一冬天,咱们家都不缺肉吃了。”
他看着灯下妻子和母亲关切的脸庞,听着里屋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安宁。
这就是他的家,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