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此行虽是利国,可终究有僭越之嫌。”
“河道阻塞,其号召民夫,为前线运粮。”
“若仅此一次解朝廷危难,此人便是商之典范,朝廷当大力表之。”
“然而事后!”
“朝廷尚且无法筹措军粮之时,此人却能筹措出来,并运往前线。”
“谁能断言朝廷无法筹措粮饷,不是因此人事先将民间粮食一扫而空!”
“啧......”
听到李善长这话,刘伯温几人眼中诧异更甚。
他们几个不是没有想到此处,只是他们几人不敢将这话说给朱标去听。
毕竟以朱标的心性,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关节?
他们说了,反倒坐实了朱标不在京时,他们几人放任沈三石做大之罪。
然而此时的李善长却全不在意,似一意孤行般继续说道:“沈三石处心积虑,替朝廷行事,此僭越之罪便当处以极刑。”
“二来!”
“前线百万大军,两月粮饷均由沈三石所供。”
“这又何尝不是向朝廷示威?”
“告诉朝廷,他沈三石能供给百万大军数月所需,便也警惕朝廷,他沈三石将来能号召百万之众。”
“为民为商,失其本分。此二不敬不恭,足以抄家灭族。”
“还有!”
李善长没有间断,一口气继续道:“从一开始,沈三石先借疏通运河,得天香阁一席之地。”
“后因天香阁一席之地,取代朝廷与海外商人贸易往来,从中得利。”
“正当朝廷准备处置他时,他却主动请缨要负责前线军需。”
“此步步为营,谁人敢说不是居心叵测?”
“陛下!眼下沈三石代替朝廷与海外藩商交易牟利,所得利益虽供给前线军需。”
“若眼下不予惩治,将来倭国之战事罢,那朝廷愈发不能处置。”
“否则世人该说我朝卸磨杀驴。”
“届时就算朝廷与沈三石一并售卖货物给海外藩商,世人也会说我大明朝与民争利!”
言至于此,李善长神情庄重,朗声正色道:“老臣愚钝昏聩,只觉沈三石居心叵测,并非良善!”
一席话落,在场几人目光呆滞,怔怔的望向李善长。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少有明确表态,似是将为臣中庸奉为信条的李善长,此刻竟能如此明确表明立场,甚至态度决绝,断言沈三石数条当杀之罪。
而听李善长说完,朱标看向其他三人,缓缓问道:“你几人作何想?”
“韩国公所言甚是......”就在詹同出声的瞬间,朱标面露不悦,当即打断道:“谨身殿内,并非朝堂。”
“你等无需忌讳,是对是错,事后皆不追究。”
明白朱标的意思,詹同顺势改口道:“臣以为,沈三石的确当杀!”
待詹同说完,刘伯温斟酌片刻,方才开口道:“陛下明鉴,沈三石做大,有我等几人放任之嫌。”
“此人心胸甚大,多有不恭,的确当杀。”
“可微臣却以为,今陛下已然还朝,或许.....或许.....”
深吸口气后,刘伯温索性直接说道:“或许陛下能收其才,为国所用!”
“断然不可!”
朱标还未表态,李善长怒声反对道:“且不说那沈三石所为必然另有图谋,单是代天安民,取代朝廷为前线运送军粮,这便已是十恶不赦之罪。”
“此心怀叵测,不臣不民之人,安能收归于国所用?”
“陛下所愿,乃是藏富于民,并非聚富于商。”
“诚意伯可知我朝为兴建港口耗费多少?”
“诚意伯可知为开辟海贸航线,多少将士葬身大海?”
“如今太上皇兴兵百万,征讨倭国,难道不是为将来海贸畅通,无倭寇袭扰?”
“为海贸一事,国库已见底。倘若朝廷不从海贸得利,国朝如何维系?”
“即便将来国库充盈,海贸所得之财也是恩济万民,绝非聚富一身!”
看着李善长怒火中烧,老迈浑浊的眸子此刻因愤怒甚至都清亮了几分。
刘伯温重重叹了口气,道:“韩国公,数月前那沈三石还不算国之巨富。”
“海贸之财之所以汇聚沈三石一身,难道不是我等几人放任所致?”
“倘若眼下便处决了沈三石,岂不是说我等几人养寇自大,后杀鸡取卵?”
“这算是什么说法!”李善长不愿和刘伯温争辩,愈发高声斥道:“你我几人确有放寇自大之罪,可沈三石却也有当杀之条。”
“可若沈三石能为国所用,岂不大善?”
“说的轻巧......”
此刻李善长、刘伯温二人已然是争的面红耳赤。
滔滔不绝,毫不相让。
谨身殿内满是二人争辩、斥责之声。
见此情形,朱标也不开口制止,只是静静看着二人继续争辩。
可也是此时,此刻蒋瓛便也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