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又在转角处突然折断。
老榕树下的长椅最有意思。有位总穿灰布衫的老爷爷,每天黄昏都在那里吹口琴,琴声像屋檐下落了整年的雨。
对面快餐店的玻璃窗蒙着雾气,隐约看见年轻母亲握着孩子的手写字,铅笔在小方格里爬得很慢。
上周突然下了场大雨,人们慌慌张张躲雨时,我发现地上躺着枚铜纽扣。可能是某个孩子扯掉的,深褐色的纹路里卡着面包屑。后来每次经过那里,总想起乡下外婆替我钉纽扣的夜晚,针尖在煤油灯下画着金线。
其实最亮的光不在路灯里。有天碰见穿红雨鞋的小女孩蹲在花坛边,正用草叶喂蜗牛。蜗牛壳反射着霓虹灯的颜色,她的马尾辫沾着不知哪来的蒲公英。那一刻广场突然变得很小很轻,像片可以揣进口袋的银杏叶。
手机店总在播放动感音乐,但仔细听会发现,卷帘门后的纸箱堆里睡着几只野猫。它们呼噜声比琴声还低,可要是放慢脚步,就能听见旧时光在挠木头的声响。
现在我不再数经过多少双皮鞋了。花坛里新开的波斯菊在学老爷爷吹口琴的调子,卖糖画的转轮声和单车铃铛撞在一起,竟合成首不成调的童谣。
当我不再寻找安静,却听见广场的心跳声。那些藏在柏油路裂缝里的蝉蜕,台阶上晒蔫的桂花,还有总被鸽子踩乱的云影,都在说着同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