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展开公文,目光扫过字句,眉头越拧越紧——公文里的措辞满是慌乱,“城池尽陷”
“贼势浩大”
等字眼反复出现,显然成都府路的局势已到了失控的地步。
他心中了然,白莲教必然是暗中渗透了许久,才敢在此时骤然起事,一举拿下半壁巴蜀。
“这白莲教,倒真会挑时机。”
武安君指尖轻叩桌案,语气带着几分冷嘲。
如今汉中的兵力被抽调至积石州、河州支援抗元,巴蜀的守军又被调去填补汉中的空缺,整个巴蜀如同被抽空了骨架,成了大乾最脆弱的腹地。
白莲教选在此时动手,无疑是精准地掐住了大乾的软肋。
“大人!”
张伯礼急得额头冒汗,上前一步道,“巴蜀一乱,朝廷必然要抽调兵力南下平叛,届时无力北顾!
北元若是知晓大乾内乱,定会趁势南侵,觊觎唐州,我们必须早做提防啊!”
他满心都是对北元的忌惮,生怕这场内乱成了压垮唐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武安君缓缓颔,将公文折好收起:“你说得对,是该加强戒备了。”
他嘴上应着,心中却无半分忧虑——于他而言,巴蜀叛乱并非危机,反是天赐良机。
若朝廷因内乱无暇顾及淮北,他便能毫无掣肘地整军备战,甚至能提前启动谋取关中的计划。
他叮嘱张伯礼:“后续若有巴蜀的新消息,或是北元动向异常,立刻派人来报。
唐州的民政事务,你多费心盯着,莫要出乱子。”
待张伯礼领命离去,武安君握着公文,脚步不由自主地转向李采薇的院落——他最担心的,是远在巴蜀夔州的硫磺矿。
唐州军的战力大半依赖火药,若是硫磺供应中断,后续的备战计划便会全盘落空。
“采薇,你看。”
武安君将公文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担忧,“成都府路乱了,咱们在夔州的硫磺矿,会不会受波及?”
李采薇快浏览完公文,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夫君放心,应是无碍。
咱们的硫磺矿在夔州深山里,地处偏僻,又在土司的地盘上——乱兵要的是城池、粮草,不会去招惹土司,更不会费力去挖偏远的矿场。
再说,夔州是长江水路门户,朝廷定然会派重兵把守,乱兵根本攻不下来,矿场暂时是安全的。”
武安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又忍不住问:“若是有朝一日,我不为朝廷所容,会不会牵连到李氏商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大乾翻脸的日子越来越近,不得不提前为后路做打算,为李采薇和孩子留好保障。
李采薇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夫君多虑了。
你与商行的关联,本就是旁人的无端猜测,没有半分实据。
更何况,李氏商行不只是我爹的产业,我大伯在临安也持有股份,族中不少人都靠着商行营生——朝廷就算想动商行,也得掂量掂量太原李氏的分量,绝不会轻易难。”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武安君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温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和止戈,莫要为我分心。”
说罢,他转身离开,径直前往矿场的后勤营——余静姝和云瑶如今正忙着调配新募士兵的粮草、衣物,必然忙得脚不沾地。
后勤营的后厨里,上百座灶台同时燃起火焰,蒸汽腾腾,暖意扑面而来。
余静姝正站在灶台旁,指挥杂役分粮食,额头上满是汗珠,鬓边的丝被汗水打湿,却依旧透着干练。
见武安君进来,她擦了擦汗,笑着打趣:“夫君怎么来了?不去陪止戈,反倒来这满是烟火气的地方。”
“出了些事,我得去方城一趟。”
武安君走上前,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鬓,语气带着歉意,“这段时间在山中,本该多陪陪你和云瑶,却总被琐事绊住。”
余静姝心中一暖,摇摇头道:“夫君说的什么话?你在外打拼,是为了咱们全家,为了整个山寨。
我和云瑶姐姐会盯紧这里,保证半分乱子都不出——你尽管去忙,不必挂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今山寨里的青壮已过两万,个个吃得饱、力气足,真要是有变故,只要夫君回来,把他们武装起来,凭借大盘山的地势,谁也攻不进来。
这些年扩建道路时,咱们特意修了不少关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武安君看着她,心中满是感慨。
他知道余静姝一直盼着能怀上孩子,可这事急不来;这些年,他能安心在外征战,全靠余静姝把大盘山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子的胆识与能力,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只是他也察觉到,自李采薇生下止戈、李恒盛拿出五十万两后,余静姝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明白,母凭子贵的道理,让这位当家大妇有了危机感。
“好,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武安君拍拍她的肩,“好好守在山中,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