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雁绾急忙上前按住妹妹颤抖的肩膀,鎏金护甲擦过她单薄的脊背:&0t;霜儿!
他是帝王,即便你是女帝,弑君也是死罪!
&0t;她转头狠狠剜了萧夙朝一眼,又对着地上的碎玉长叹一声。
萧夙朝跪坐在满地狼藉中,蟒袍上的皂角沫混着雨水,将金线蟠龙染成灰败的颜色。
他仰头望着那个曾经明媚如骄阳的女子,如今却苍白得像一幅褪色的画:&0t;朕想弥补你。
从今日起,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朕都依你&0t;他的声音突然哽咽,&0t;只要你好好活着,别离开朕&0t;
&0t;滚!
&0t;澹台凝霜突然抓起妆奁里的胭脂盒砸过去,朱红色的粉末洒在萧夙朝脸上,宛如血泪。
萧夙朝却不躲不闪,任由胭脂在脸上晕开:&0t;朕滚,但你得跟朕回萧国。
&0t;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0t;我们之间的纠葛早已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0t;
这句话让澹台凝霜浑身一震。
她想起那些见不得光的权谋交易,想起两人共同织就的那张权力大网。
良久,她终于轻轻&0t;嗯&0t;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0t;今日太晚了,你先歇着。
朕就在这儿批奏折。
&0t;萧夙朝艰难地站起身,蟒袍下摆沾满了碎瓷片和玉屑,&0t;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0t;
&0t;随你。
&0t;澹台凝霜别过脸去,不愿再看他。
康雁绾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绣花鞋踩过满地狼藉:&0t;真是一对怨偶&0t;门扉吱呀一声合上,将满室的纠葛与伤痛都锁在了里面。
澹台凝霜挣脱萧夙朝下意识伸来的手,脚步踉跄地走进浴室。
半个时辰后,她披着湿漉漉的长出来,身上只着一件素色寝衣,整个人显得更加单薄。
她蜷缩在软榻上,像只受伤的小兽,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萧夙朝坐在桌案后,握着朱笔的手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望着榻上那个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心疼得几乎窒息。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更鼓声遥遥传来,绛雪轩内,唯有烛泪滴落的声音,和着他压抑的叹息,在寂静中蔓延。
更漏声在雨霁后愈清晰,萧夙朝将朱批奏折推至案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镇纸——那是澹台凝霜成年时他亲手所赠。
起身时蟒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瓷,他屏息走到软榻边,跪坐在冰凉的青砖上,指腹轻轻拂过她沾着水珠的鬓。
&0t;朕该怎么办?&0t;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指节擦过她苍白的耳垂,&0t;该拿你怎么办?&0t;窗外新抽的柳枝在月光下摇晃,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她微蹙的眉峰,&0t;你要朕怎么做,才能换你不恨朕?&0t;
取来鎏金镂空吹风机时,齿轮转动的嗡鸣惊醒了沉睡的夜。
他小心翼翼将风力调至最弱,暖风掠过她潮湿的梢,水珠在光晕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记忆突然翻涌,当年她才刚嫁给他,也是这样蜷在他膝头,任由他用象牙梳细细绾,那时的笑声还萦绕在未央宫的回廊。
吹风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萧夙朝刚将她散落的青丝拢至枕边,澹台凝霜突然睁开眼。
月光透过鲛绡帐洒在她眼底,像是淬了霜的寒星:&0t;你要干嘛?&0t;
&0t;单纯想抱抱你。
&0t;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伸手时却在半空僵住——她脖颈处隐约可见的淤青,是昨日争执时他失控攥出的痕迹。
澹台凝霜往床榻内侧挪了半寸,锦被滑下肩头露出锁骨处淡红的印记:&0t;我不介意同床异梦。
&0t;话语裹着冷香,像把钝刀剜在他心口。
&0t;朕介意。
&0t;萧夙朝攥紧了掌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他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最终只敢隔着半臂距离躺下。
帐幔无风自动,将两人的影子隔开成两道疏离的轮廓,唯有她间残留的荷香,混着他身上的松香,在寂静里纠缠不休。
月色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两人之间铺就一道冷白的光痕。
澹台凝霜蜷缩在床榻内侧,背对着萧夙朝,声音凉得仿佛淬了冰:&0t;与我何干?&0t;
萧夙朝喉间泛起一阵腥甜,望着她单薄的背影,七年来的悔恨如潮水般涌来。
他猛地翻身下床,玄色蟒袍扫过满地狼藉,带起几片破碎的玉佩残片。
&0t;你想要朕怎么做,才能换你不恨朕?&0t;他踉跄着走到妆台前,抓起那把曾为她削的鎏金剪刀,声音几近崩溃,&0t;是不是你要看着朕把这颗心剖出来,你才能信朕爱你的措辞?&0t;
澹台凝霜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