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骏马在龙涎宫阶前急刹,萧夙朝甩镫下马时带起一阵罡风,腰间玉佩撞在石阶上迸出脆响。
宫灯昏黄的光晕里,寝殿内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他心头猛地一紧,龙纹皂靴踏碎满地月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鎏金兽炉仍吐着青烟,桌案上的膳食却原封未动,几碟酸梅汤凝成了浅褐色的冻。
澹台凝霜单薄的身影裹在月白色寝衣里,纤细的腰肢被落霜牢牢搀扶着,另一只手下意识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在她面前,萧太后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凤纹披肩下的脊背绷得笔直,眼角皱纹因怒意而剧烈颤动。
&0t;你这话什么意思,几个月前哀家脱水,皇后便拿小产威胁哀家不成?&0t;萧太后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刺得殿内宫人纷纷低头。
澹台凝霜冷笑一声,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
她微微后仰避开太后锐利的目光,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0t;用得着把所有的太医扣在慈宁宫吗?若不是药王谷谷主前来,本宫还真要鬼门关走一遭。
&0t;她的声音带着刻骨寒意,尾音却因妊娠的疲惫而微微颤。
&0t;哀家年纪大了&0t;萧太后抬手揉着太阳穴,语气里满是长辈的倨傲。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澹台凝霜的怒火。
她猛地甩开落霜的手,玉腕上的翡翠镯子撞在屏风上出脆响:&0t;本宫一个万年鬼魂,太后有本宫年纪大?且本宫贵为女帝之尊,理应太后给本宫请安!
&0t;她的孕肚在宽松的寝衣下显出明显的弧度,却丝毫不减周身凌厉气势,&0t;太后今日刚到龙涎宫,便要本宫奉茶。
茶烫了手,竟把滚烫的茶汤泼在本宫腹部,这是一位祖母能做出的事吗?&0t;
萧太后&0t;嚯&0t;地站起身,凤袍下摆扫落案上的茶盏。
瓷器碎裂声中,她尖着嗓子道:&0t;怀个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哀家怀朝儿时还被&0t;
&0t;少拿当年的事教训本宫!
&0t;澹台凝霜突然逼近,绣着金线的寝衣下摆扫过满地瓷片,&0t;薛柠语!
&0t;她字字如刀,&0t;你贵为太后,可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
&0t;殿内空气骤然凝固,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0t;母亲逼迫大儿子去当质子,对大儿子万般痛恨,这是一个母亲该做的?本宫没嫁进来也是个帝王,你大儿子萧夙朝的帝位还是朕帮他谋划的,你能当太后,同样是朕劝的&0t;
&0t;啪!
&0t;
一记响亮的耳光撕裂空气。
澹台凝霜踉跄着后退半步,白皙的脸颊瞬间浮起五道指痕。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脸,眼中泛起泪光。
萧太后颤抖着收回手,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摇晃,声音却依旧强硬:&0t;你敢直呼哀家名讳?你也配?&0t;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珠帘突然被猛地掀开。
萧夙朝浑身裹挟着凛冽寒气闯进来,玄色龙袍猎猎作响,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0t;谁准你动她的?!
&0t;
烛火在殿内摇曳,将萧太后涨红的脸映得阴晴不定。
她颤抖着手指指向澹台凝霜,凤冠上的明珠跟着晃出细碎的光:&0t;这个女人敢直呼哀家名讳不该打吗?她献计扳倒薛家,让哀家颜面尽失,不该打吗?&0t;尖利的质问声撞在雕花木梁上,惊得廊下的夜枭出几声怪叫。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珠帘突然被重重掀开,鎏金步摇相撞的声响清脆如铃。
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疾步而入,绛紫色云锦披风扫过满地狼藉。
她浑浊的眼眸扫过澹台凝霜泛红的脸颊,声音陡然拔高:&0t;薛柠语!
婉晴,给哀家打回去!
霜儿,祖母看看你的脸。
&0t;苍老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殿内众人齐刷刷跪下。
婉晴得了令,素手如电,&0t;啪&0t;地一声脆响,巴掌精准落在萧太后另一侧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愣住,连檐角的铜铃都忘了摇晃。
澹台凝霜眼眶通红,踉跄着扑进太皇太后怀里,指尖死死揪住老人的衣摆:&0t;祖母,那日她把所有太医扣在慈宁宫,我腹痛如绞,差点&0t;话音未落,眼泪已砸在老人手背上,&0t;她今日让我奉茶,嫌水温太高,竟把滚烫的茶汤泼在我肚子上&0t;哽咽的控诉让空气瞬间凝固,唯有她剧烈的抽噎声在寂静中回荡。
萧太后跌坐在太师椅上,丝凌乱地垂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指着婉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0t;放肆!
婉晴,你竟敢打哀家?&0t;凤袍下的双手攥得白,仿佛要将扶手掐出痕迹。
太皇太后轻抚着澹台凝霜的后背,浑浊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
她缓缓转身,龙头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