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人间渐乱,妖魔作祟更甚。
西牛贺州清和城,乃为医道圣地。
数百年前,世有大疫,有医师只身入苦海,入此城中,得救世良方。
又携众弟子广携世人,方除瘟疫,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
雾海翻涌,幽冥风如刀割面。曹空抱着孩童魂魄缓步前行,脚下石板泛着青灰色光泽,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之上。酆都城内无日月,唯有头顶悬着万千鬼火灯笼,照得街巷阴森诡谲。两侧楼宇歪斜,牌匾上写着“枉死殿”、“怨魂坊”、“血债司”,皆由黑铁铸成,门扉半开,不时有哀嚎声渗出。
那孩子在他怀中轻颤:“仙长……这里好冷。”
“忍一忍。”曹空低声安抚,指尖悄然掐动《太乙九转玄功》中的“护心印”,一道温润金光自眉心扩散,将两人裹入其中。“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
话音未落,前方忽现一座桥??三丈宽,十步长,桥下不见水流,唯有一片翻滚的黑雾,隐约可见无数手爪伸出,争抢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奈何桥?”七狐曾说过,此桥乃魂魄轮回必经之路,然凡人过桥需饮孟婆汤,忘尽前尘;而罪魂则被押往各殿受审,永不得超生。
守桥的是一个披着灰袍的老妪,手持长勺,眼窝深陷如枯井。她抬起眼皮看了曹空一眼,声音沙哑:“接引使?令牌拿来。”
曹空递上引路灯。老妪用枯手摩挲片刻,点头放行,却在孩子经过时忽然停住:“这魂……未曾登记?”
“战乱遗孤,狮驼国人。”曹空语气平静,“昨夜才归阴司,尚未录入生死簿。”
老妪瞳孔微缩,低头翻开手中册子,指尖划过一行行名字,最终停留在一页空白处。她喃喃道:“狮驼……这个名字,不该存在了。”
曹空心头一震。
果然,连地府都在抹除那段历史。
“为何?”他问。
“上令所禁。”老妪合上册子,眼神冷漠,“百年前那一国之人,皆已‘自然消亡’,无籍可查,无魂可录。你带这孩子来,是想造伪案么?”
曹空冷笑:“若真无魂,那你眼前这缕游魂又是何物?若已消亡,为何他还记得自己是谁?”
老妪沉默片刻,终是挥袖让开:“过吧。但记住,第十殿不会收他。那里只审罪魂,不纳无名之鬼。”
桥尽处,是一条通往地底深渊的螺旋阶梯,石壁刻满符文,隐隐透出血腥气。曹空抱着孩子一步步下行,耳边回荡着无数低语??
“救我……”
“我不是恶人……”
“他们说我是妖,可我只是不愿吃人……”
那是狮驼国百姓临终前的呐喊,被封印在这层结界之中,化作永恒的怨念。
突然,孩子在他怀中轻声说:“仙长,我听见母亲在叫我。”
曹空猛然顿步。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在这幽冥深处,血脉之间的感应比阳间更清晰。这孩子体内流淌着王族之血,而他的母亲??那位焚香祷告的皇后??或许灵魂尚存于某处,未入轮回。
“你想见她吗?”曹空问。
孩子点头,眼中含泪:“我想告诉她,我没有做坏事,我真的没有……”
“那就带你去见她。”曹空咬牙,“哪怕掀了这第十殿,我也要为你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