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弥补他的这种失去。
将来也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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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不敢再看陆羽鸿,她的视线从书上挪开,不自觉地望住了茶桌上那些熟悉的用品。
“这里的东西怎么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羽鸿靠回沙,喉结动了动:“我照着你生活的习惯,一模一样又买了一套。”
太元骂了一句“真变态”
,视线又再次落回书页:陈渠珍处理完西原的后事,当读者以为他要继续往下写自己是如何走出西安困境的时候,他却只用了这样一句话,蓦然之间结束了整本回忆录。
他写道:余诉至此,肝肠寸断矣。
余书亦从此辍笔矣。
书到这里就断了,后面全是空白——陈渠珍没写自己后来如何显贵,也没提再娶,好像西原一死,他的人生就只剩“活着”
这回事。
吧台灯在陆羽鸿脸上投下明暗的光影,好像在千方百计告诉太元,那个人也只剩“活着”
。
陆羽鸿复刻蝶谷的一切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续写“陈渠珍的空白页”
。
就像陈渠珍没写出来的思念,陆羽鸿也从不说“我还在等你”
,只把拖鞋摆成她习惯的角度,把书签夹在有她笔记的那一页。
陆羽鸿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开口道:“你现在突然跑过来,进门就骂我变态,难道很正常??”
太元从桌子上取了一个杯子,也倒了一杯酒。
然后同样沉沉靠到了沙上。
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靠在沙上,各自喝起酒来。
“今天外面有点闷。”
陆羽鸿道。
“梅雨季节这种又闷又湿热的天气真的受不了,好在家里有空调。”
太元回道。
“家里?”
陆羽鸿反问一声,太元愣了一下。
她瞬间觉得自己失言了,这里很快就会易主,不再是她的家了。
想到下午陆羽鸿刚刚告诉她会馆马上易主,她自己还清退了所有机构的财务权限,他们双方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划清彼此之间的界限。
「翎儿是人了。
」
太元在心中对自己强调道。
她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这里的,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回家应该怎么面对玄灵。
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继续坚持那段本来就不是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
“你这样购置家里的用品,将来你女朋友如果知道了,她肯定会不舒服的。”
她把书往怀里紧了紧,像在掩饰什么。
“女朋友?”
陆羽鸿笑了声,笑声涩,看了太元一眼,又反问道:“我有女朋友,你觉得我现在坐在这里喝酒?”
“她放你鸽子了啊,哈哈……”
陆羽鸿看着太元脸上的苦笑,不禁摇头。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过来,但他知道她此刻情绪很差。
陆羽鸿的情绪也很差,他冷颜道:“这里是你住过的地方,就永远是你的家,我不会让第二个女人住进来。”
他又满了一杯酒:“再说,我有那么多房子,为什么要让自己老婆住你住过的屋子?”
太元越听越不对,转过脸看向陆羽鸿。
陆羽鸿不是醉了,他是消沉了。
“你下午脸色就不好。
是不是弦五的离开,让你难受了?”
陆羽鸿看了一眼太元,幽暗的灯光照不清脸,反而让那双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
陆羽鸿不知道太元此刻看他,会不会也只能看看清眼眸中的泪花。
他把脸转向另外一边,缓缓开口道:
“有很多感情,不会有结果。
我不知道识柔弹起弦五心爱的琵琶,是什么感觉。”
“你要怎么样才算是结果?结婚生子就算是结果吗?他们没有在一起,也是一个结果。”
太元道。
“但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陆羽鸿啪地一声,将杯带酒一并砸向远处。
酒液溅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渍痕,真像张春燕死时琵琶边开出的血花。
陆羽鸿此刻是悲痛的,太元的话,深刻的点醒了醉酒的他。
他终于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他就一个普通人,他要的爱情就是跟白头鹰一样,他就是需要一个伴侣,跟她结婚、跟她生孩子、跟她风雨同窝养孩子,生死同在过一生。
对他来说,只有这样的感情才是结果!
是陈婉君让他的爱情觉醒,让他明白自己这一生要什么,但是她却走了。
她不止走了,还要把他们之间的羁绊拆解到一丝不剩!
“是,跟我没关系。
他们的感情跟我没关系,你也跟我没关系了。”
陆羽鸿重新拿起一只杯子,又倒了一杯酒,满口闷下之后,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