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观察过,陆青阳看书的样子,确实很专注,眼神很定,不像是在走神。
赵卫国也注意到了陆青阳的状态。
他皱了皱眉,对这种“混日子”
的态度自然是不喜的。
但他暂时也挑不出什么错——人家分配的任务都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又快又好,剩下的时间学习伟人思想,你能说他不对?
他只能把不满压在心里,等着看陆青阳什么时候自己露出破绽,或者被这种边缘化逼得主动犯错。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陆青阳看似专注在看书。
实则整个意识都在空间里面,分析着一些碎片的细节。
就在他完成分析,意识准备回归现实时——
“啪!”
张建军重重地合上钢笔帽,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一丝刻意。
他站起身,拎起暖水瓶,踱步到陆青阳桌边,斜睨着那本《实践论》。
用刚好能让办公室所有人听清的音量,拖长了调子:
“我说陆副科长啊,您这《实践论》钻研得可够深入的!
这都看一上午了,想必是理论联系实际,有了深刻的‘实践’心得了吧?不像我们这些俗人,整天被这些具体的煤啊、油啊、肥皂指标缠得头晕眼花,想学习都没您这份‘然’啊!”
讽刺之意溢于言表,直指陆青阳不干实事,只会空谈理论。
王秀梅停下了打算盘的手,紧张地看过来。
赵卫国也放下文件,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
意味。
陆青阳的意识瞬间回归。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似乎还带着迷茫。
合上书,看向张建军,语气平和,仿佛没听出对方的讽刺,反而顺着“实践”
的话题,自然接道:
“张建军同志过奖了,理论指导实践,实践检验理论,伟人思想确实常学常新。”
他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落在张建军桌上那份刚起草完的、关于某季度工业用碱分配的通知草稿上“说到实践,你那份工业用碱的分配通知草稿,我看了一眼标题和开头单位名单。”
他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考:
“名单里好像没有红星日用化工厂?我记得他们厂是生产民用洗衣皂的,属于保障基本民生的单位,上个月底是不是刚递交了一份关于‘纯碱供应紧张影响肥皂产量’的情况说明?
那份说明好像归档在‘日用化工类’的待处理文件筐里,如果分配计划里完全没考虑他们的缺口,会不会影响到下个月民用肥皂的市场供应?
这算不算…实践环节可能忽略了部分重要的民生需求?”
张建军的脸色“唰”
地变了!
那份通知是他刚起草的初稿,名单确实漏掉了红星厂。
原因无他,红星厂规模不大,在他潜意识里优先级不高,加上最近忙昏了头,完全忘了他们那份情况说明。
如果真按这个名单报上去,红星厂拿不到急需的碱,肥皂减产甚至停产,影响到老百姓买肥皂……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而且,陆青阳怎么会知道那份情况说明?
还知道放在哪个文件筐?他不是一直在“看书”
吗?
冷汗瞬间从张建军额角渗出,他顾不上倒水了,也顾不上反驳。
几乎是扑回自己座位,手忙脚乱地翻找起那个“日用化工类”
的文件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陆青阳没再理会张建军的窘态,重新翻开《实践论》,目光落回书页。
赵卫国则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镜片后的目光在陆青阳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缓缓移开,重新落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上,但显然心思已经不在那上面了。
接下来的几天,办公室的氛围生了一些变化。
张建军虽然依旧不主动和陆青阳说话,但那种明目张胆的轻蔑收敛了不少。
分配任务时,虽然还是把繁琐的基础工作丢给陆青阳,但至少不会故意设绊子。
王秀梅则会在陆青阳需要查阅某些基础数据时,主动把相关文件递给他,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
陆青阳依旧保持着他的节奏。
高效完成分内工作,剩余时间就“学习”
伟人思想。
但在旁人看不到的意识空间里,关于“积压帆布”
的那条信息流,被他反复推演,形成了一个初步可行的方案。
这天,赵卫国拿着一份文件,眉头紧锁。
是劳保科转来的紧急申请,再次强调了几个重体力工厂劳保用品严重短缺的问题,工人意见很大,甚至有小范围的怠工现象。
劳保科催促综合计划科尽快落实帆布指标的下拨。
“又是帆布!”
赵卫国烦躁地敲了敲桌子,“张建军,新帆布指标卡在轻工部那边,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库里还有没有能调剂的?”
张建军苦着脸:“赵科长,您知道的,新帆布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