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吓唬本宫?”徐贵妃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你死了又如何?你以为我儿会为了一个死人怪罪我吗?”
“他当然不会。”黛玉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却比哭还冷,“但外面的人会。娘娘,您想一想,大皇子刚刚‘掌控’大局,陛下就‘重伤垂危’,而我,身为皇后,很快就在自己宫里‘自尽’了。您说,天下的百姓会怎么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徐贵-妃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们会说,大皇子逼宫,残暴不仁。他们会说,您这个从冷宫里出来的废妃,一朝得势,便苛待旧人,德不配位。您说,我这条命,换您母子俩一辈子的骂名,值不值?”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徐贵妃的心上。
她最近在冷宫里受尽磋磨,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和地位。她盼了半辈子,才盼到儿子出头,盼到自己扬眉吐气,成为尊贵的太后。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给这份荣耀抹上一点污点!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你……”徐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黛玉,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仅敢死,我还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您逼死的。”黛玉握着簪子的手又往前送了一分,锋利的簪尖已经刺破了皮肤,沁出一小颗血珠,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妖异又凄美。
“这诺大的皇宫的宫人,都看着呢。您堵得住他们的嘴,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院子里跪着的宫人们,闻言纷纷将头埋得更低,身体抖如筛糠。
徐贵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死死地盯着黛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只会吟诗作对的林黛玉,竟然藏着这样一副利齿獠牙!
她算计好了一切,准备了满腹的羞辱之词,就是为了欣赏她跪地求饶的丑态。可现在,自己反倒被她将了一军!
“好,好得很!”徐贵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等渊儿正式登基,我看你还怎么横!我们走!”
她一甩袖子,带着她的人,气冲冲地离开了漱玉轩。
直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气彻底消散,黛玉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她扶住一旁的桌子,急促地喘息着。
簪子从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
脖颈上的刺痛传来,她伸手一摸,指尖一片温热的粘腻。
一个胆大的小宫女连忙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姑娘!您流血了!”
“无妨。”黛玉摆摆手,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的镇定与决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不是不怕,她怕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但她知道,她不能怕。
在徐贵妃面前,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你越是软弱,她越是兴奋。唯有比她更狠,才能让她忌惮。
这是苏旭教她的。
在那些看似温情的陪伴下,他教她的,从来不只是诗词歌赋。
“把门关上,任何人不得入内。”黛玉喘息稍定,立刻下令。
宫女们连忙照做。
偌大的正堂,只剩下黛玉一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些惊魂未定的宫人,低声道:“都起来吧,各司其职。”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