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归京(1 / 4)

    戈壁的风刮了整一年,把江闻铃藏在怀里的家书吹得泛黄。

    第一场雪化时,他收到了家里的信,玉柔夫人用桂花糕的甜香浸透了信纸。

    说十月初六在做家了一桌菜,那天是他的生辰,说他成年了,真真长大了。

    程虎在巡逻时捡到块戈壁玉,笨拙地雕成朵并蒂莲,说要等三月换防,亲自送回老家给那对双胞胎当玩意儿。

    江闻铃每次查营,总能看见帐篷外晾着的布条上,老兵们歪歪扭扭绣着的“归”字。

    有的绣给爹娘,有的绣给婆娘,针脚里全是盼头。

    直到惊蛰那天,戈壁突然落了场雨,打湿了营前的旗帜。

    江闻铃望着远处泛绿的草芽,忽然对程虎说:“备好行装吧,三月的换防,该启程了。”

    京城的三月,是被梅香泡透的。

    世无双的门槛被踏得发亮,檐下的风铃换了新的,铃舌上坠着的小小的绿萼梅绣片,是柳嫂的女儿绣的,小家伙今年才十岁。

    温照影站在廊下,看着绣娘们把最后一批冬衣打包送给城郊的孤院。

    “夫人,今年的施粥棚搭在哪?”舒轻纺抱着账本出来,“张嬷嬷说,城西的粥棚该修修了,去年冬天冻裂了缝。”

    温照影抬头:“就搭在门口吧,”她轻声道,“今年的新米到了,多熬些。”

    过了一会,施粥棚支起来,就围了不少人。

    温照影提着裙摆站到了灶台边。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的软缎袄子,领口袖沿滚着圈银线,像落了层薄雪。

    乌发松松挽成个髻,只簪了支素银的梅花簪,鬓边垂落的碎发被风拂得轻颤。

    她站在蒸腾的热气里,眉眼被白雾笼得愈发柔和。

    舀粥时,手腕轻转,瓷勺贴着陶碗内壁滑过,不多不少,刚好是满满一碗。

    有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怯生生地递过破碗,她便弯下腰,把碗凑到孩子手边:“慢点喝,烫。”

    阳光穿过她鬓边的碎发,在粥面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有几粒米沾在她袖口,她浑然不觉,只专注地给下一个人盛粥。

    轮到张嬷嬷的老母亲时,老太太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夫人啊,你这手,绣得出瑶池仙葩,也端得起粗陶碗,菩萨心肠哟。”

    她笑了笑:“奶奶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看向街道,去年江闻铃还蹲在门槛上,给流浪的小猫喂鱼干。

    风卷着梅瓣飘过粥棚,有片落在她发间。

    舒轻纺刚要伸手替她拂去,却见她抬手时,恰好与街角投来的一道目光撞个正着。

    那一刻,灶台上的热气仿佛凝住了,檐下的风铃也停了响。

    黑马喷着响鼻踏过青石板,江闻铃勒着缰绳,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个角,露出腰侧悬着的长刀。

    他就那样骑在马上,比记忆里更高些,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戈壁的星子,正一眨不眨地往下看。

    温照影的手顿在半空,瓷勺里的粥晃出几滴,落在袖口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那片梅瓣上,又滑到她沾了粥渍的袖口,最后定在她脸上。

    那眼神太沉,裹着三千里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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