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看着宫雪那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眸,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
“那看来,他挺有能耐的嘛。”宫雪更加好奇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探寻。
“都是沾了家里的光。”刘青山笑着说道。
可不就是嘛?!
如果不是两位爷爷如今屹立于云端之上,如果他们没有身居高位、手握重权,那么,“刘”这个姓氏,在这偌大的燕京城里,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刘伟民,就算是刘家的天王老子来了,恐怕也无法让“仿膳饭庄”这种百年老字号国营大饭店的经理,在一个电话之下,就吓得屁滚尿流,亲自跑下来迎接!
更遑论,之后那份热情恭敬到近乎卑躬屈膝的、极致的讨好与谄媚!
这一切,都与刘青山无关,与刘伟民无关,甚至与他们姓什么都无关。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名为“家”的参天大树,如今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刘树义,刘树茂。
这两位从战火中走出的将军,他们本身,就是权力的化身。
他们用一生的赫赫战功和如今所处的位置,为“刘”这个姓氏,镀上了一层让任何人都不敢直视的、璀璨而又刺眼的光芒。
齐大宝这样的人精,他所敬畏的,他所巴结的,从来都不是站在他面前的某一个具体的人。
他敬畏的,是那棵大树投下的足以覆盖半个燕京的巨大阴影。
他巴结的,是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在那片浓密的树荫之下,为自己也寻得一处纳凉之地。
所以,他才会那般恐惧,那般谦卑,那般……迫不及待地献上自己的热情。
家里的光?
宫雪更加疑惑了。
哪个家?
刘青山的家吗?
她知道刘青山在弯河的那个家,只是最普通的农民家庭,怎么可能?
应该不是。
那就是那个‘刘伟民’的家了,可这刘伟民是谁?
他的家又是什么样的?
刘青山看着她和黄伯涛眼中那如出一辙浓烈的好奇,笑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他正准备开口,将自己那两位爷爷的事情,简单地解释一下。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只见大堂经理齐大宝,那微胖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无比的灵巧,他亲自端着一个巨大的雕刻着万寿无疆图案的红木托盘,满脸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快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亦步亦趋穿着精致合身旗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
“几位贵客,久等了!菜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齐大宝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上,用一种近乎朝圣般无比珍视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瓶用红绸系着崭新的飞天茅台,双手捧着,稳稳地放在了桌子的转盘上。
那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瓶中的酒魂。
刘青山见状,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齐大宝放下酒,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无比歉疚、甚至近乎“悲痛”的表情,对着刘青山,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九十度的弯腰,足以展现他内心的惶恐与后怕。
“实在是对不住!刚才让您几位在楼下久等,是我们招待不周,是我的工作失职!我在这里,给您几位赔礼了!”
他指着那瓶茅台,继续说道:“这瓶酒,是我私人珍藏的六零年特供,一直没舍得喝,今天特意拿出来,给您几位赔罪!还望您几位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粗人一般见识!”
这番话说得,姿态低到了尘埃里,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求生欲。
刘青山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齐经理言重了,我们也是临时过来,没有预定,能有包间就已经很感谢了。这酒,心意我领了,但钱,该多少就多少,等会儿结账的时候,一起算上就行。”
“哎哎哎,好好好,听您安排!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齐大宝不敢有丝毫的废话,但心中,对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评价,却又瞬间拔高了好几个珠穆朗玛峰的高度!
看看!
看看人家这气度!这格局!
寻常的衙内,仗着家里的背景,出来吃饭能不惹是生非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吃拿卡要更是家常便饭。
可眼前这位,明明拥有着通天的背景,却没有丝毫的骄横之气,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既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又守住了自己的规矩,让你舒坦,让你佩服,更让你……敬畏!
他脑海中闪过了前几天招待过的另一位“衙内”,因为一道菜上慢了五分钟,就当场掀了桌子,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的场景。
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这……这才是真正的高门大户里,用最顶级的资源和最严格的家教,才能培养出来的、真正的麒麟儿啊!
怪不得,怪不得能让刘大少亲自打电话过来!
怪不得,敢直呼刘大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