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的工具,将隔热棉仔细地钉在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天花板上。
虽然工艺粗糙,但厚厚的隔热层一贴上,板房内的寒意似乎立刻就被隔绝了不少。
胶合板被用来加固门窗缝隙,阻挡寒风。
一块厚实的帆布被裁开,挂在门口,充当第二道门帘。
就在他们干得满头大汗(尽管室内依旧寒冷)时,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营区的主电机似乎被修复了,灯光稳定了许多。
紧接着,他们板房角落那个小小的、锈迹斑斑的暖气片,出了令人欣喜的、轻微的嗡鸣声,然后,一丝久违的、温暖的热流开始缓缓散出来。
“暖气!
有暖气了!”
深蓝几乎要喜极而泣,挣扎着将手贴近那冰冷的金属片,感受着那逐渐升温的触感。
几乎同时,水管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响,然后,带着铁锈色的冷水猛地从龙头里喷涌而出!
“水!
虽然冰了点,但至少有水了!”
乌鲁鲁兴奋地喊道,赶紧拿水桶接住。
希望的微光,在这个小小的、由他们亲手改造的集装箱营房里,一点点亮起。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继续忙碌着。
将床垫铺好,虽然单薄,但总好过冰冷的金属网。
挂起找来的厚毛毯充当窗帘和额外的保温层。
将折叠桌椅支起来,总算有了个吃饭的地方。
工具箱被整齐地放在角落。
那个小小的洗手台也被清理干净。
当最后一块隔热棉被钉好,露娜直起酸痛的腰,环顾四周。
虽然依旧简陋,空气中还弥漫着隔热棉和油漆的味道,但这里已经从一个冰冷的铁盒子,变成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家”
的临时栖身之所。
暖气管持续散着稳定的热量,驱散着严寒。
灯光虽然昏暗,却足够明亮。
“差不多了……”
露娜长吁一口气,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心里却有一丝难得的踏实感。
后勤送来了晚餐——
依旧是野战口粮,但至少是加热好的。
甚至还有一小桶宝贵的热水,可以用来擦洗身体。
对于几个在风雪和战场上挣扎了太久的人来说,这几乎是奢侈的享受。
他们围坐在折叠桌旁,沉默地吃着简单的食物,感受着身体在温暖中慢慢复苏。
吃完饭后,露娜从自己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巧的便携式加热杯和一小袋溶咖啡粉——
这是她从萨拉热窝离开时,偷偷藏起来的最后一点“私货”
。
她接了点冷水,插上加热杯的电源(营区恢复了供电,这太重要了)。
几分钟后,热水咕嘟咕嘟地烧开。
她将咖啡粉倒入杯中,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咖啡香气,在这个充满了金属、油漆和灰尘味道的小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不是她最喜欢的冰美式。
甚至没有糖和奶。
只是一杯滚烫、苦涩的溶黑咖啡。
但她双手捧着那温热的杯子,感受着热量透过杯壁传递到几乎冻僵的手指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口。
滚烫的、带着浓郁苦味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胃中,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幸福的慰藉。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所有的屈辱、疲惫、对前线的担忧,似乎都被这杯简陋的咖啡暂时冲淡了。
夜莺安静地看着她,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她整理好自己的上铺,然后将自己的铺盖卷搬了下来,铺在了露娜下铺旁边的空床上。
“夜莺?”
露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作为内务处指定的“监视者”
,她本可以拥有一个相对独立的上铺空间。
夜莺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我……我还是睡下面吧。
方便……方便照应。
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信任,“……我觉得和露娜姐离得近点,更安心。”
露娜看着她,看着这个半年前还在防空洞里瑟瑟抖的女孩,如今却已成为能独当一面的战士,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纯净和善意。
她心中微微一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夜,在莫斯塔尔外围这座冰冷与温暖交织、废墟与希望并存的临时营房里,在暖气片的轻微嗡鸣和远处隐约的电机轰鸣声中,五个疲惫不堪的灵魂,终于得以在相对舒适的床垫和温暖的睡袋里,沉沉睡去。
窗外,巴尔干的寒冬依旧凛冽,风雪未停。
但在这小小的集装箱方寸之间,他们暂时找到了一个喘息和疗伤的角落。
而对于露娜来说,手中那杯溶咖啡的余温,和身边战友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