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语言,所有人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绝望——
这次反击甚至没能摸到b区核心,就扔下了二十三具尸体。
而哈夫克的炮火,此刻正疯狂轰击着c区的外墙。
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
西多连科摸索着掏出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妻子和女儿在顿涅茨克的阳光里微笑。
他轻轻吻了吻早已泛黄的相纸,然后把它塞进染血的胸袋。
“准备最后一波防御,”
他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把剩下的炸药都装到主承重柱上。”
头顶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
哈夫克的工兵肯定在爆破隔壁通道了。
乌鲁鲁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开始往承重柱上缠绕导爆索。
“足够把整个c区送上天,”
他咳嗽着说,“够本了,等他们要是真的打进来,就直接自毁吧。”
第五天的清晨,是在一阵地动山摇的剧烈爆炸和随之而来的凄厉惨嚎中开始的。
数枚fg-148“标枪”
反坦克导弹,拖着死亡的尾焰,精准地命中了c区边缘那个用红色十字标记的、临时设立的医疗区域。
哈夫克的侦察兵显然早已锁定了这个位置!
轰隆隆——!
!
!
剧烈的爆炸瞬间将那个由机库角落改建的区域化为一片火海。
预制板墙壁被炸飞,顶棚坍塌下来。
里面存放的少量珍贵药品、医疗器械、以及四十多名无法移动的重伤员……
瞬间被烈焰、冲击波和倒塌的废墟吞噬!
“不——!
!
!”
蜂医刚从另一个伤员身边站起身,就看到这地狱般的一幕。
他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冲向火海!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但他仿佛毫无知觉。
他疯狂地徒手挖掘着滚烫的、还在燃烧的残骸,试图救出下面的人。
几名还能行动的士兵也红着眼睛冲过来帮忙。
但太晚了。
大部分伤员在第一时间就已牺牲。
蜂医和其他特战干员们只从边缘地带拖出了寥寥五六名被气浪掀飞、侥幸未被直接命中的伤员,他们也是浑身烧伤,奄奄一息。
蜂医跪在滚烫的废墟前,双手被烫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看着眼前这片还在燃烧的、散着皮肉焦糊味的死亡之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
作为一个医生,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病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集体死亡,这种冲击和绝望,几乎摧毁了他一直以来的冷静外壳。
绝望和愤怒,如同瘟疫,弥漫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中午时分,西多连科少校和露娜做出了一个决定。
“把仓库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
少校的声音在死寂的c区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罐头、肉干、巧克力……还有那些珍藏的酒!
分给每一个人!
包括伤员!”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默默执行命令。
很快,各种在过去几天被视为珍宝、舍不得动用的高级口粮和酒水被分到每个人手中。
没有人欢呼,只有一种沉重的、近乎仪式般的沉默。
他们围坐在一起,靠着冰冷的墙壁或设备,默默地咀嚼着可能是生命中最后一餐的食物。
罐头肉很咸,巧克力甜得腻,烈酒灼烧着喉咙,但没有人抱怨。
他们吃得异常认真,仿佛要将每一丝味道都刻进记忆里。
吃完后,另一个命令下达:
利用c区深处尚未被完全破坏的热水供应系统(水电站的自备电机还在顽强运转),轮流洗澡。
热水!
这在冰天雪地、厮杀了数日的战场上是何等奢侈的东西!
当温热的水流从破损的管道中涌出,冲刷在布满血污、硝烟和冻疮的身体上时,许多特战干员忍不住出了近乎哭泣的呻吟。
凝固的血痂被软化、冲走,露出底下苍白或青紫的皮肤,以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蒸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死亡的气息,却带来一种更加令人心碎的洁净感。
他们仔细地清洗着身体和头,仿佛要为即将到来的最终审判,保持最后一份体面。
露娜站在水流下,闭着眼睛,任由热水冲刷着脸庞。
水流带走污秽,却带不走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绝望。
她看着周围那些默默清洗着身体的特战干员,他们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庞上,是一种看透生死后的麻木,以及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对干净的眷恋。
洗净,擦干,换上仓库里找到的相对干净的备用内衣和作战服(虽然同样沾满灰尘)。
他们相互帮忙,包扎好伤口。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只有水流声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