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背景是冰冷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医院走廊。
文件抬头的红色大字如同凝固的鲜血:
【西部战区总医院(成都)病危通知书】。
患者姓名:杨秀兰(威龙养母)。
诊断:多器官功能衰竭,病情危重,随时可能恶化。
建议:家属务必尽快到场。
下面是主治医生龙飞凤舞却力透纸背的签名,以及一个鲜红的医院公章。
威龙的目光死死钉在“病危通知书”
和“随时可能恶化”
那几个字上。
周围的炮火轰鸣、风雪的嘶吼、特战干员们的低语……
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离,世界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撞击着肋骨的声音,清晰得如同擂鼓。
他仿佛能看到病床上母亲苍白而痛苦的脸,看到父亲那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绝望的眼神。
总是坐在轮椅上、会笑着问他有没有找到女朋友的温柔女人……
生命正在急流逝。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恐慌、愧疚和无力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作为指挥官坚硬的外壳。
他紧紧攥着冰冷的终端,指关节因用力而白,几乎要将那坚固的金属外壳捏碎。
回去?
立刻动身?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但……
环顾四周,风雪中的阵地,疲惫却信任着他的特战干员们,西北机场上空依旧盘旋的敌机,编组场方向永不停歇的爆炸闷响……
他是指挥官!
是这里的脊梁!
他走了,防线怎么办?
任务怎么办?
兄弟们怎么办?
剧烈的思想斗争如同两股无形的巨力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混杂着硝烟和雪粉的冰冷空气,试图压下翻腾的情绪。
就在他几乎要做出那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留在前线
——的瞬间。
嗡——!
战术终端屏幕猛地亮起!
一个带有金色将星标识的视频通话请求,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强行切入!
威龙猛地睁开眼,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迅整理了一下防寒面罩和衣领,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上出现的,是赵将军。
将军没有穿笔挺的常服,而是套着一件沾满灰尘和油污的雪地迷彩服,额头上醒目地缠着厚厚的绷带,边缘还隐隐透出一丝暗红。
他身后的背景晃动而杂乱,似乎是某个野战指挥所的角落,隐约可见忙碌的参谋身影和闪烁的电子屏幕。
“威龙,好久不见。”
赵将军开口,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洪亮和威严,反而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温和,甚至……
一丝疲惫。
他看着威龙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已经透过屏幕看到了那份病危通知书。
“将军!
您的伤……”
威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将军头上的绷带和背景的环境,无不显示着情况的严峻。
“小伤,不碍事。”
赵将军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在科索沃那边看部队反击情况,被哈夫克的一架自杀式无人机蹭了一下。
运气好,就擦破点皮,指挥部结实。”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也更加锐利,仿佛能洞穿威龙内心的挣扎。
“威龙,我打这个电话,不是跟你讨论我的脑袋。”
赵将军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你母亲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点破了威龙心中最深的痛处。
威龙喉咙紧,想说什么,却被赵将军抬手制止。
“听着,孩子。”
赵将军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关切,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现在,立刻,把指挥权移交给红狼或者黑狐。
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快的一班战场穿梭机一个小时后在19公路备用起降点等你,直飞雅典,然后转机回国。
你的假,我准了。
不是请求,是命令。”
威龙愣住了,下意识地开口:
“将军!
前线……阿瓦拉山……编组场……”
“前线离了你威龙,地球就不转了?”
赵将军微微提高了声调,带着一丝严厉,但眼神依旧温和,“巴尔干战区几十万将士,不缺你一个营长!
但你的母亲,只有一个儿子!”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望向了更遥远的时空,缓缓道:
“我记得老韩……就是我以前在济南二团的老团长,他总爱说一句话:‘当兵的,忠孝难两全,这没错。
但在父母生病临终时、在妻子生子临产时、在孩子升学临考时,只要没有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