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组新的画面:
烈日炙烤下的荒漠,简易的机场跑道,运输机频繁起降。
画面下方滚过一行加密坐标代码,但“吉布提”
这个地名,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因疲惫而有些迟钝的脑海,漾开一丝模糊的涟漪。
“苏媛。”
参谋中尉的声音再次响起,终于叫到了她的名字。
“请跟我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思绪和身体的不适,迅起身。
鞋跟敲击在光洁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出清脆的回响。
她跟着中尉,走向那扇开启的小门。
门内是一条更短、更狭窄的走廊,尽头又是一扇门。
中尉没有进去,只是示意她:
“直接进去,里面有人等你。”
苏媛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不大,布置极其简单。
一张深色的长方形会议桌,几把椅子。
没有窗户,只有头顶惨白明亮的灯光,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也使得任何角落都无所遁形。
桌子对面只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深蓝色的空军军官常服,肩章上是醒目的两杠两星——
中校军衔。
他没有坐在主位,而是随意地斜靠在桌子边缘,手里把玩着一个似乎是某种金属零件的小玩意儿。
灯光下,他的肤色是一种长期暴露在强光和风沙下形成的、极为健康的黝黑,像打磨过的紫檀木。
脸庞轮廓硬朗,线条如同刀削斧劈,下颌线绷得很紧。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锐利,深邃,带着一种经历过无数次高空俯瞰和生死抉择后沉淀下来的冷静光芒。
他抬眼看过来时,那目光仿佛有实质的重量,瞬间穿透了空间,精准地落在苏媛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似乎认识她的了然。
这目光……
苏媛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强烈的、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熟悉感瞬间攫住了她。
这张脸,这双眼睛,这身军装带来的气质……
科尔松!
那个在暴风雪中,指挥着从天而降、撕开敌人进攻阵型的空降营营长!
那个在电台里咆哮着命令火力覆盖、为他们打开血路的少校!
“雷……”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但长期训练养成的纪律性让她硬生生止住了声音,只是身体下意识地绷得更直,脚跟并拢,出轻微的磕碰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长好!”
雷宇,不,现在应该是雷宇中校,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点细微的弧度几乎算不上是笑容。
他放下手里把玩的金属零件,它落在桌面上出“嗒”
的一声轻响。
他没有立刻回应她的敬礼,目光却在她身上那套崭新的陆军军官礼服和脚上那双沾了些许灰尘、此刻在明亮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的黑色高跟鞋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批评,更像是一种……
饶有兴味的打量?
“苏媛同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语不快,却字字清晰,“坐。”
他随意地指了指桌对面的一张椅子。
苏媛依言坐下,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脚上的不适感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冲淡了。
雷宇中校没有看桌上的任何文件,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从那边走过来,累了吧?”
他忽然问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特别是,穿着这身行头和这双鞋。”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的高跟鞋。
苏媛微微一怔,没料到开场白会是这个。
她抿了下唇,坦然道:
“报告长,还行。
就是……不太习惯穿这个走远路。”
她实话实说,声音平静。
雷宇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这个动作让他离她更近了些,那双锐利的眼睛也显得更加迫人。
“还记得科尔松的雪吗?”
他突然问,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她心底激起了汹涌的波涛。
怎么可能忘记?!
那个名字本身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冰原上刺骨的寒风仿佛再次穿透时空,呼啸着灌入这间密闭的简报室。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铅灰色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天空,无边无际、被炮火蹂躏得如同月球表面的雪地。
沉重的防寒装备像冰冷的枷锁,每一次呼吸都在面罩里结冰。
耳边似乎再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