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正半跪在哨戒炮的基座旁,用多功能军刀小心地撬开一个被炸变形的检修面板。
他的动作沉稳而精确,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
“这东西的核心算法很刁钻,”
红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自学习能力很强。
刚才我们冲击时,它几乎预判了磐石第一次规避的路线。”
“哼,再刁钻还不是被咱们干趴下了!”
乌鲁鲁粗犷的声音从战壕的另一头传来,带着一股子火气。
他和磐石正堵在一辆履带被炸断、车身严重倾斜的bd253o吨级履带式步兵战车残骸旁。
乌鲁鲁那条被高温气流燎伤的腿裹着厚厚的绷带,走路一瘸一拐,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大着嗓门对着通讯器嚷嚷:
“喂!
后勤的老王!
老子不管!
就要一辆能开的!
轮式的也行!
履带的更好!
什么?没车?放屁!
老子刚才差点和这铁棺材一起上天了!
现在连个代步的都没有?老子是工程兵!
不是他妈的步兵!
快点!
……”
磐石则在一旁,焦急地对着另一个通讯频道呼叫:
“医疗组!
医疗组收到请回答!
露娜需要紧急后送!
冲击伤加吸入性灼伤!
重复,需要紧急后送!
位置在……”
他年轻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目光不时焦急地投向战壕深处。
在那里,露娜安静地躺在一副简易担架上,身上盖着保温毯,但无法完全遮蔽她脸上和裸露手臂上那些被高温气浪燎出的红肿水泡。
她闭着眼睛,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脸色苍白如纸。
那两只曾与她并肩作战、在狭窄排水管道中为她开路的机械狼,一只已经彻底消失,只在担架旁留下几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碎片和断裂的利爪。
另一只则静静地伏在骇爪刚才蹲着的位置附近,它充满力量感的合金骨架和仿生皮毛上也布满了弹痕、焦黑和冷却液干涸后的蓝绿色污迹。
它头部安装的qb-191自动步枪枪管扭曲,弹药早已耗尽;
背部的微型导弹射槽空空如也,盖板不翼而飞;
甚至那对锋利的合金前爪上,也布满了深刻的砍痕,沾满了深褐色(血迹)和亮蓝色(机兵冷却液)混合的粘稠物。
它仅存的电子眼闪烁着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红光,如同风中残烛,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出低不可闻的、仿佛叹息般的机械运转声。
“呜……”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呻吟从露娜口中逸出,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声音立刻惊动了刚刚结束清洗、正费力重新套上潮湿冰冷外骨骼的骇爪。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担架旁,不顾自己身上的泥水,紧紧握住了露娜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露娜的手冰凉。
“露娜姐……”
骇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努力保持着镇定,“坚持住,医疗车马上就到。”
露娜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涣散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骇爪满是担忧和污渍的脸上。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引来一阵细微的抽搐。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压过了雨声和战场零星的枪炮声。
一辆涂着醒目红十字标记的履带式装甲救护车,在泥泞中艰难地驶来,最终稳稳地停在战壕边缘。
后舱门“哗啦”
一声打开,跳下几名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医疗兵。
“伤员在这里!”
磐石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指引。
医疗兵动作迅而专业,小心地将露娜连同担架一起抬上了救护车。
骇爪一直紧紧握着露娜的手,直到车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
“露娜……”
骇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所有强装的冷静在这一刻崩塌,她俯下身,在露娜耳边飞快地用韩语说了句什么。
露娜那只被握住的手,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
车门重重关上,装甲救护车引擎再次咆哮,碾过泥泞,向着后方疾驰而去,尾灯在越来越密的雨幕中迅模糊、消失。
骇爪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梢和下巴不断滴落,肩膀微微颤抖。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沉默地站了几秒,然后猛地转身,走向那只静静趴伏在泥水中的机械狼。
她走到它巨大的合金头颅旁,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臂,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它冰冷而伤痕累累的脖颈,将脸颊埋进它湿漉漉、沾满污垢的仿生皮毛里。
她的肩膀无声地耸动着。
机械狼仅存的电子眼艰难地闪烁了几下,出一阵低沉短促的、仿佛安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