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冲淡了鼻腔里的硝烟和血腥味。
两人并肩站在弹坑边缘,看着远处地平线上连绵不断的炮火闪光,沉默地抽了几口。
“还记得阿尔巴尼亚吗?地拉那外围那场追击战?”
黑狐吐出一口烟圈,打破了沉默,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战场,“那会儿哈夫克多狼狈啊!
被第39集团军的装甲洪流追着屁股打!
漫山遍野都是他们丢掉的装备和俘虏!
咱我们开着步战车,唱着歌,一路撵兔子似的!”
威龙嘴角也难得地扯出一丝带着血腥味的笑意,点了点头:
“记得。
‘骇爪’……麦晓雯同志,就是在那次穿插中,用她的电子战装备瘫痪了哈夫克一个营的指挥系统,立了大功。
那时候,感觉胜利就在眼前,摧枯拉朽……”
“是啊……”
黑狐深深吸了一口烟,语气变得沉重,“摧枯拉朽……可你看看现在。”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身后那片汇集了多支残兵、弥漫着绝望和伤痛气息的临时阵地,又指了指斯梅代雷沃的方向,“困兽犹斗,最是凶残。
为了不丢掉巴尔干这最后的桥头堡,哈夫克是把老本都押在贝尔格莱德了。
这斯梅代雷沃,就是他们给咱们精心准备的绞肉机入口。
接下来的仗……”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尸山血海,九死一生。
威龙没有接话,只是用力地吸着烟,让辛辣的烟雾在肺里灼烧。
他何尝不知?
党员的责任,指挥官的担当,此刻如同千钧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仅要带着这支残兵活下去,还要完成战区赋予的固守待援、牵制敌军的任务,为正在浴血进攻的第39、第13集团军创造机会。
就在这时——
轰!
哒哒哒哒——!
一阵异常激烈、距离极近的枪声和爆炸声,猛地从西北方向,距离他们集结地不过数百米的密林中炸响。
那声音比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次交火都要密集、狂暴。
紧接着,熊熊的烈焰冲天而起,浓密的黑烟翻滚着升腾,瞬间染黑了那片区域的天空。
树木被点燃,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光照亮了林间穿梭的、穿着哈夫克外骨骼的身影,以及那些动作迅捷、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秘源机兵”
。
“敌袭!
西北方向!
距离三百米!
规模很大!
是特种兵引导的机器人突击群!”
一直保持高度警戒的露娜,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在频道里响起,她的狙击镜牢牢锁定了敌群中几个明显是头目的身影。
“操!
这帮阴魂不散的杂碎!
连口气都不让喘!”
乌鲁鲁愤怒地咆哮着,哗啦一声将gs-22机枪的枪栓拉开。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再次席卷了整个防御圈。
刚刚汇合的残兵们脸上刚升起的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和茫然。
他们太疲惫了,装备太差了,伤员太多了。
威龙猛地将吸到一半的香烟狠狠摁灭在身旁焦黑的树干上。
火星四溅。
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惊惶、疲惫、带着伤却依旧紧握武器的战士。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钢刀,扫过每一张沾满硝烟和血污的脸,最后停留在骇爪、黑狐以及年轻的磐石少尉身上。
他一把扯开自己胸前被硝烟熏黑、被弹片划破的丛林迷彩作战服领口,露出了里面贴身穿着的、同样沾满汗渍却依旧鲜红夺目的——
中国共产党党徽。
那镰刀锤头的图案,在昏黄的晨光和跳动的战火映照下,散出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仰力量。
同时,他动作利落地将r14战术步枪的弹匣卸下,将里面普通的钢芯弹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然后,他从弹药箱里抓起一个压满沉甸甸、闪耀着特殊金属光泽子弹的弹匣——
那是刚刚空投下来、无比珍贵的ipr子弹。
咔嚓一声,弹匣被狠狠拍入枪膛,清脆的上膛声响彻寂静的阵地。
“同志们!”
威龙的声音如同炸雷,瞬间压过了远处的枪炮声和近处的火焰燃烧声,带着一种撕裂绝望的、钢铁般的意志,在每一个战士的耳边和心头炸响!
“看看我们身后!
看看这片焦土!
看看我们牺牲的战友!”
他的手臂猛地指向那些永远沉默的遗体,指向躺在c旁生死未卜的深蓝和蜂医,指向每一张写满伤痛的脸,“哈夫克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想把我们困死在这片林子里!
他们以为,炸毁了我们的战车,耗尽了我们的弹药,打残了我们的身体,就能摧毁我们的意志?就能让我们跪下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