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夏夜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宁静,白昼的燥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莫斯科河上飘来的湿润凉风。
勒克莱尔将军——
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勒克莱尔副处长了
——独自走在阿尔巴特街的人行道上,皮鞋踩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出沉闷的回响。
路灯的光晕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刚刚结束了长达十二小时的紧急会议,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
情报处大楼的爆炸现场勘察报告、媒体声明、七国情报部门的质询函、内务处的调查传唤……
这些文件在他脑海中堆积成山。
更糟的是,阿瑞斯从柏林来的密报显示,哈夫克集团似乎真的在策划某种报复行动——
这简直是对他栽赃嫁祸的绝妙讽刺。
"
该死的贝尔格林……"
勒克莱尔低声咒骂着,松开了领带。
他故意没带保镖,也没用官方配车,就像过去二十年间每次压力爆表时那样,选择独自漫步在莫斯科的街头。
这是他少有的、能感受到自由的时刻。
在繁华都市的街角处,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平价餐厅。
它的店面不大,装修也略显陈旧,但却散着一种独特的氛围,吸引了他的目光。
餐厅的招牌上写着“老战士”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历史。
橱窗里陈列着各种俄式传统菜肴的蜡制模型,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却让人感受到了浓郁的异域风情。
透过蒙着水雾的玻璃,勒克莱尔隐约看到里面坐着十几个顾客。
他们大多是中年男性,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则独自饮酒。
仔细观察,他现其中不少人都有着明显的身体残疾,或缺胳膊少腿,或面部有伤痕。
突然间,勒克莱尔意识到,这家餐厅很可能是退伍军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里的氛围和顾客群体都透露出一种与军队相关的气息。
他轻轻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伏特加、酸黄瓜和烤肉混合而成的独特味道,让人不禁想起俄罗斯的寒冷冬天和豪爽的饮酒文化。
门上挂着的铜铃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餐厅里的宁静。
几个正在喝酒的顾客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低下头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显然,没有人认出这位新上任的gti情报处副处长。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份。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生活,他们只是一群平凡的退伍军人,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片刻宁静。
“一个人?”
柜台后的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她的头已经花白,却被紧紧地扎成一个紧实的髻。
她的围裙上沾着些许油渍,显然是忙碌的厨房工作留下的痕迹。
勒克莱尔点了点头,然后在角落里选了一张空桌坐下。
木制桌面布满划痕,但擦得很干净。
墙上挂着阿富汗战争、车臣战争和顿涅茨克、卢甘斯克的老照片,相框边缘插着几朵已经干枯的康乃馨。
"
菜单。
"
老板娘扔过来一张塑封的纸片,"
今日特供是红菜汤和基辅鸡排。
"
勒克莱尔扫了一眼菜单,突然决定放纵一次:
"
红菜汤、基辅鸡排、奥利维耶沙拉、罐焖牛肉……再来一瓶莫斯科牌伏特加。
"
老板娘挑了挑眉毛:
"
饿坏了,嗯?"
她转身朝厨房喊道:
"
瓦西里!
全套大餐加一瓶都!
"
餐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报道gti情报处爆炸案的最新进展。
勒克莱尔强迫自己不去看屏幕,转而观察周围的顾客。
离他最近的一桌坐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人少了条胳膊,另一个脸上有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可怕疤痕。
他们正低声交谈,不时出粗犷的笑声。
"
你要的酒。
"
老板娘将一瓶冰镇伏特加和一个小玻璃杯重重放在桌上,"
菜马上好。
"
勒克莱尔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酒精像液态火焰般滑下喉咙,在胃里炸开一团温暖。
他又倒了一杯,这次慢慢啜饮。
餐厅里的嘈杂声、餐具碰撞声、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渐渐变得遥远,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松弛。
没过多久,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便被端上了桌。
红菜汤色泽诱人,味道酸甜适中,表面还漂浮着一团雪白的酸奶油,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
基辅鸡排更是令人垂涎欲滴,金黄酥脆的外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