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抬起头,直直望向灰白的天穹,双目坚定如铁。
火油顺着战甲继续滴落,嘶嘶作响。
赵烈,已做好了迎接烈火的准备。
韩守义见赵烈已然决绝,面上那抹冷笑愈发肆无忌惮。
“赵都尉性情,真乃可敬!”他朗声道,字字带着讥刺。
“既然如此,今日本人敬你一杯。赵都尉,请出城去,早日赴那光荣的一死吧。”
话音未落,众将军士低声附和,有人起身敬礼,更多人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是在等一场祭祀的终幕。
赵烈骑在马背上,身上的火油在晨风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仿佛每一缕气息都在提醒他这一刻的决绝与荒凉。
他握着马缰,掌心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一张张曾并肩的脸上。
他能看见惊愕,愤怒,怜惜,也有隐隐的惭愧。
他能看见,曾经的战友在这一刻分成了两类:一类选择了站在韩守义一边,用嘲弄和冷酷平息内心深处的恐惧;另一类则在目光里藏起了不忍和迟疑,却未敢出声救援。
赵烈心头的一切情绪,都在那一刻凝成一股冷意。
他并不奢望被理解。
他也不期待有人会来握住他的手,让他放下这烈火与刀锋。
这一刻,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了结自己认为该承担的宿命。
若有机会,他愿用生命去换一线可能,哪怕那可能渺茫如星。
他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
铁甲在晨光下发出沉重的回响。
风自旌旗之间穿过,带起旌布的嘶响。
赵烈一抬手,马前的亲兵忙不迭后退,为他让出出城的路来。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头望向那条通向城外的土路,目光像是要把自己这一生的意志都押注在那狭窄的路线上。
城内有人低声抽泣。
有战士握着刀把臂膀颤抖,似乎在和自己较劲,不让软弱流出眼框。
也有人发出低吼,像被点燃的怒火,想要为赵烈讨回一丝公道。
这声讨回的怒火却很快被群情的惶恐与韩守义的煽动所淹没。
“去吧,去吧!”有人冷冷叫道。
“别留恋,赵都尉的志向比我们都高!”
“抑或——”有人又喃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抑或我们并未活得足够像人……”
赵烈没有理会这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的手腕一沉,马仰头向城门方向迈步。
马蹄在石板上敲出沉闷的节拍,像是在为这一出荒唐的戏码敲起终章。
韩守义与梁敬宗、杜崇武三人并肩站在城门侧,互看一眼,心中像是吞下了一枚终结的筹码。
他们的胜利来得无比干净利落。
无须刀光剑影,无需流血内讧,只需几句话,几处暗算,就将曾经的威望与信任逐步剥落,最终换来今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