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石先生送信。”
妻子一听“许府”,眉心微微动了动。
许居正的名头,她自然是知道的,那是朝中位极人臣、名声极重的人物。
只是,这样的人家派人来找自家相公,十有八九还是为了做官。
想到这里,她已经有了几分防备,语气却依旧温和:
“小哥,实不相瞒,我家相公向来不问世事,也无做官的打算。你这封信,怕是白跑一趟了。”
院中,石宗方听到这一句,心中暗暗一声赞叹——还是自己娘子懂他,省得自己亲口回绝。
然而,门外的福来却连忙摇头,神情颇为郑重:“夫人误会了,这次不是请石先生做官。”
妻子微微一怔,面色依旧淡淡:“那又是何事?”
“这几日,陛下下旨,打算改动科举之制,新增五门之学,其中有一门《术算纲要》。”
福来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用红封绫带缚住的信。
“我家老爷说,这书虽是陛下亲自编定,但术算一道精深复杂,非一人之力可尽,特想请石先生过目勘误,以正其法。”
妻子听罢,眉头微蹙,下意识回头看向屋内。
果不其然,案前的石宗方已经抬起了眼,眼神中那股不耐,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加深了几分。
他最厌旁人打断自己的推算,其次厌的,就是别人拿着所谓的“新编”来考教他——尤其还是官家出的书。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改科举?把术算纳入科考?这听起来不过又是一次花样翻新的政令而已。
再说了,什么“勘误”?他连看都没看过,别人就先来求他改正,这不是耽误他工夫吗?
他不想听妻子和来人继续说下去,便直接抬手朝妻子摆了摆,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妻子心领神会,转过头对福来说:
“小哥,我家相公如今正忙着研算,不便分心。这件事,恕我们不能答应。你还是请回吧。”
福来还待再劝,目光却与屋内那双冷淡而锐利的眼睛对上——石宗方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但那一瞬间的神情,分明已经在告诉他:多说无益,速速离开。
院门口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一瞬的沉默而凝滞了片刻。
福来只好抱拳,压低声音道:“既如此,在下不便多扰,告辞。”
福来在门口站了片刻,见屋内那位石先生连正眼都不愿给他一个,心中虽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也明白——这等脾性的人,越是多言,只会越招人厌。
何况许大人早就叮嘱过他,务必以诚相待,若不能请得石宗方,也切莫生出半点口舌之争。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封红封绫带束好的信,轻轻放在门槛之内,向着屋里作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沉声道:
“不过,石先生,信我放在这里。是否过目,全凭先生之意。”
话音落下,他转身跨出院门,牵马而行。马蹄敲击青石巷面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被晨雾吞没。
院门轻轻合上,四下又恢复了清寂,只剩下檐下微微垂落的露水,顺着瓦角滴落在青石上,发出细微而均匀的声响。
石宗方目光冷淡地扫了那封信一眼,没有伸手去拿,只是转回身,继续坐到那张斑驳的长案前。
那红封绫带,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