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更急。
风刮得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疼。饥饿与寒冷,让人心神俱疲。
赵烈咬紧牙关,背着沈铁崖一步步踏雪而行。
他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肩膀像被千钧巨石压住,可他不敢停。
因为他知道,只要停下,背上的沈铁崖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副将大人……我们,这是往哪去啊?”
一名浑身是血的老兵艰难开口,声音中透着茫然。
赵烈沉默片刻,低声道:
“前方还有一座城,先退到那里。”
“那城……能守住吗?”
老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
赵烈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脚步更沉重了几分。
他知道,那城只是平原小城,没有险关高壁。失了燕门,再往南,就是坦途。
叛军若至,那城池不过囊中之物。
可他不能说。
因为此刻,这些残兵若再失了希望,恐怕就连最后的行军之力也会消散。
——
路途愈发艰险。
溃兵们饥寒交迫,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有年轻的兵士抱着战死的兄弟痛哭,却被硬生生拉走;有老兵看着倒在雪中的儿子,眼泪流干,喉咙里只剩下嘶哑的嚎叫。
“走!都给我走!只要主帅在,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一线生机!”
赵烈嘶吼着,声嘶力竭。
可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那所谓的“一线生机”,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
行了整整一夜,残军终于在天蒙蒙亮时,抵达了那座城池。
它名为阳平,不过是一处百姓聚居的城镇,城墙低矮,护城河浅窄。
在平日,或许足以抵御盗匪。可在三十万铁骑面前,它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赵烈站在城下,望着那座城池,心口瞬间沉入谷底。
他知道,燕门已失,大尧北境再无险关。
此刻的阳平,不过是叛军南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只要他们追来,这城池——顷刻即破!
“完了……”
身边,有士卒低声呢喃。
赵烈猛地回头,厉声喝斥:“闭嘴!阳平未必守不住!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就要死守到底!”
声音如雷,震得士卒们一震,纷纷闭嘴。
可他们眼神里的那抹绝望,却如何都掩不住。
——
赵烈缓缓抬头,看着被晨曦照亮的天空。
泪水,悄然模糊了双眼。
“燕门亡了……阳平也守不住……”
“只怕,这一次,大尧是真的要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