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下关掉了正对着叶晓脖子吹冷风、却似乎让氛围更冰冷的立式空调遥控器,又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光胳膊上刚刚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知是因为冷气还是因为眼下的气氛)。
他上前一步,用胖手在叶晓眼前晃了晃。
“喂!
回魂了!
别琢磨你那些鬼画符!
看看你这脸,白的跟纸糊的似的,印堂都黑了!
走走走,赶紧的!
我骑电驴带你去校医院!
今儿可是周三,专治疑难杂症的过敏科‘圣手’张主任坐诊!
让他给你好好瞅瞅,别是真被三星堆的‘诅咒’缠上了!”
马胖子说着,就伸手去拉叶晓的胳膊。
日常之下的暗流涌动
暮色如同一张巨大的、带着余温的毛毯,缓慢而坚定地包裹下来。
窗外,楼下那家“老张烧烤”
特有的炭火烟气、孜然和辣椒粉混合着的浓烈香气,更加嚣张地顺着窗户缝隙钻进了小小的出租屋,在这片诡异的氛围里顽强地增添着属于人间的、浓油赤酱的热闹气息。
叶晓像是木偶般被马胖子半推半拉着来到校医院。
医生办公室里混合着消毒水和药水的味道,略微有些刺鼻。
穿着整洁白大褂、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张主任,戴着金丝边眼镜,花了好几分钟仔细审视着叶晓带来的各项皮肤过敏原检测报告单,又拿着放大镜对着强光灯细细查看他后颈那片仍在缓慢“蔓延”
的红疹图案。
那专注而沉默的态度,让诊室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
张主任最终摘下放大镜,用笔指着报告单上几项异常波动、远出常规范围的神经递质和炎症因子指标,神色凝重地对着叶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微妙的暗示:“小伙子,你这症状……跟我们平时见的普通接触性皮炎或者荨麻疹完全两码事。”
“你看,组织胺偏高那么多,血清i也高,关键这儿……还有神经源性炎性因子异常活跃的迹象。”
他用笔尖敲了敲报告单,“综合这些情况,指向很明确。
我们初步诊断,你这是由于过度焦虑和长期精神高度紧张引的神经性皮炎,俗称‘压力疹’的一种特殊表现型。”
“这类患者身体上出现的皮损形态,有时会潜意识地反映出内心的某些冲突或记忆映射……甚至有些极端的案例,会出现类似自我心理暗示下的记忆扭曲现象。”
张主任的潜台词很清晰:压力山大导致皮肤出问题,压力山大导致记忆出现偏差——他把你所有的混乱记忆归为压力所致的精神症状。
从校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白昼的燥热,也让校门口变得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叶晓的心情并未因为医生的诊断而轻松半分。
他有些麻木地跟在马胖子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后颈那片依旧灼痛刺痒的皮肤。
经过校门口时,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明亮的路灯下,胖子那宽厚如门板的后背t恤上,一大片深色的汗渍在强光照射下异常显眼。
汗水的潮气蒸腾下,那片汗渍的形状……竟然隐隐约约地、歪歪扭扭地……勾勒出了一棵奇异树的轮廓!
那繁复交错的枝干,向上延伸的弧线……叶晓的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是瞬间闪回的记忆:三星堆博物馆镇馆之宝之一的青铜神树!
那是他小时候第一次跟着学校春游去参观三星堆,隔着厚厚的玻璃展柜,仰望着那株连接天地、枝头栖着神鸟、充满无尽神秘感的巨大青铜神树时,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撼至今难忘。
此时此刻,这个熟悉的胖子后背上的这片汗湿痕迹,竟然鬼使神差地重现了青铜神树的影子?!
这感觉……太荒谬了!
一个只知道吃小龙虾、打游戏、对专业课程兴趣缺缺的马胖子,后背汗湿的形状竟然像他最神往的国宝?是巧合?是光线下的错觉?还是……
叶晓用力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
路灯下,马胖子正站在奶茶店窗口前,嬉皮笑脸地对着里面一个短妹妹说俏皮话,试图刷脸打折。
那汗渍在灯光下确实像棵树,但那树枝丫的轮廓并不完全符合他脑海中青铜神树的精确结构。
或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
………
当晚十点。
考古系实验大楼里大部分区域都已熄灯,只有三层走廊尽头那间专属于古物材质分析组(叶晓好友)的实验室,还透出惨白的光。
叶晓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声波清洗机前巨大的仪器显示屏前。
屏幕里,那块被反复浸泡在特殊清洗液里的玉牌,正在高频震荡的声波中微微旋转,其表面那层顽固的暗褐色污渍在声波作用下如同活物般轻微蠕动着剥离,露出下方更加清晰、繁复、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的纹路。
那些线条的交汇、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