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余桦更明白了余切当年是一个什么号召力,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想想就算是今天,自己再过五年十年,是否有那样的影响力呢?
但他从来没有提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余桦找余切碰上了一杯,“文学,也纯粹,也复杂。大部分时候,是黑白夹杂的灰。我得谢谢你,让我多看到了白,黑的那一面却没怎么接触到了。”
“——但你还是要写结局特别悲凉的。”余切吐槽道。
因为我文学审美如此啊。
余桦正要为自己辩解,不料,马卫都却悠悠的醒过来了。他道:“苏彤?苏彤啊!这个人我认识他!”
马卫都一边说,一边撑起来道:“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是个大帅哥。当时在《青年文学》来拜访我,我热情接待了他。我以为他要和我长期合作下去,没想到他后来消失不见了。”
“他去什么地方了?”
“《百花园》、《青春》……”余桦对这些二三线刊物如数家珍。
“为什么是这些杂志?”马卫都问。
余切忍不住放声大笑:“因为这些杂志的编辑,都是女的。”
马卫都听罢,也觉得很有乐子。他知道余切想要提携这个苏彤,于是也道:“我虽然不是女的,可也愿意欣赏他的文章。他本身就是京城师范的人,让他来《青年文学》投稿怎么样?”
谈笑之间,事情已经成了。
——
金陵,新街口一处老旧的单身公寓。
苏彤自毕业后,一直常住金陵。从京城师范大学毕业后,苏彤被分配到金陵艺术学院做辅导员,后来又被调去《钟山》做编辑。
这两段经历,令苏彤同时接触到了文学青年,以及一大批新生代作家。
韩少恭、路垚、贾平凸……都是他认识的人,遍布于全国各地。
这些人都很有性格,比如贾平凸喜欢抽8分钱的金丝猴,屋里面常烟雾缭绕;路垚见到编辑来拜访,就立刻散烟,那烟的牌子叫“恭贺新禧”。
在常沙一处街边破墙旁,他还认识了邓晓华,女作家。她在那里做一个裁缝,一个裁缝能同时研究起“卡夫卡”、“博尔赫斯”、“鲁迅”等中外大家,并且言谈举止都是热门文学话题……而且不耽误做裁缝。
这给苏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夸夸其谈,喜好论天下英雄们。虽然住的破旧,但心已经飞到了天上,要和国际作家相比。
当他们谈到这一代人的希望时,很难不提到余切。
85年,余切同时写出《小鞋子》、《潜伏》,这已经让同代人服气了;而余切在海外频繁拿到荣誉后,他已经接近于无冕之王,今天的中国人太看重对外战绩。
余切曾写《大撒把》,批判那些无论如何也要留洋的学生们。而现在那些留洋的学生们,为了拿到签证,常常和大使馆的美国签证官谈论《地铁》,伪装自己是一个爱国、有情怀的理想者。
太幽默了。
如今他正在角逐西语届的塞万提斯奖。
越是真正的文学家,越是清楚“塞万提斯”的价值。这个奖似乎仅次于诺奖,要求“任何一个得了诺奖的作家,都不能获得塞万提斯奖”,同时,如果先得了塞万提斯奖,这并不影响此人角逐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