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天色未明,僰道城便被一种死寂般的压抑笼罩。
残存的守军默默地聚集在破损的城墙处,许多人甚至连武器都握不稳,眼神空洞,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没有人再说话,绝望已经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拂晓的第一缕微光刚刚照亮大地,南诏军的总攻便开始了。
他们连预兆性的号角战鼓都省去了。
只是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在晨曦的微光中,向着已经千疮百孔的僰道城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猛烈的总攻。
这一次,攻势集中在几个预定的突破口。
大量的云梯被架起,精锐的罗苴子悍不畏死地向上冲击。
攻城槌被数十名壮硕的蛮兵推动,对着那已经变形裂缝的城门起了最后的撞击。
“咚!
!”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木料碎裂的刺耳声音,僰道城的城门,在坚持了三日之后,终于被彻底撞开!
破碎的城门连同后面堆积的障碍物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城破了!
蛮子进城了!”
绝望的惊呼声瞬间传遍全城。
早已蓄势待的罗苴子出一阵兴奋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入!
紧接着是无数挥舞着刀枪的蛮兵。
城防,在那一刻彻底崩溃。
残存的守军试图在街巷进行最后的抵抗,组织起一道道薄弱的人墙。
但面对潮水般涌入的敌军和凶悍的南诏骑兵,这些抵抗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消融。
“顶住!
巷战!
跟他们拼了!”
文武坚目眦欲裂,挥舞着长剑,但他的脚步却并没有动。
果然身边的亲兵死死拉住了他。
“防御使!
守不住了!
快走吧!”
文武坚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惨状,又看了看身边仅存的几十个忠心耿耿的亲卫,那股子亡命徒的狠劲和对死亡的恐惧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他确实想向李倚表忠心,减少丢城的过失,但他更惜命!
他知道,再停留片刻,必死无疑!
“南诏蛮子给我等着!”
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狰狞,“走!
从东门突围!
去归顺县!”
他不再犹豫,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且战且退,向着尚未被完全合围的东门方向冲去。
一路上,他遇到溃散的士兵,还会厉声呵斥,甚至亲手砍翻了两个抢道逃命的溃兵,试图维持最后的秩序,但这不过是绝望下的徒劳表演。
他的主要目的,是活下来。
王毗双骑在战马上,缓缓踏入这座他花费了三天时间攻克的城池。
他看着四处燃起的黑烟,听着震耳欲聋的哭喊和厮杀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属于征服者的冰冷笑容。
“传令:屠城三日,以儆效尤。
所得财物,七成上缴,三成自取。”
他轻描淡写地下达了命令。
这不是出于愤怒,而是一种冷酷的统治策略,要用极致的恐怖,摧毁所有敢于抵抗的意志。
这道命令,如同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涌入城中的南诏士兵彻底化作了野兽。
他们见人就杀,无论是放弃抵抗的士兵,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老人、妇孺,皆不能幸免。
街道上,院子里,屋内,到处都是杀戮的场景。
弯刀砍入身体的闷响,长矛刺穿胸膛的撕裂声,临死前的哀嚎,蛮兵们兴奋的狂笑……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乐章。
房屋被点燃,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商铺被洗劫一空,稍有反抗或迟疑的居民立刻被乱刀分尸。
女人被当街凌辱,孩童被挑在枪尖……鲜血染红了每一条街道,尸体堵塞了河流。
一些零星的守军和尚有血性的百姓依托着街垒、房屋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反抗。
他们知道投降也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但这些抵抗,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疯狂的屠杀面前,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只能激起微小的涟漪,旋即被淹没。
他们用桌椅堵塞巷道,从屋顶投下瓦片,用菜刀、锄头与南诏兵搏斗。
一名校尉带着几十名士兵死守在一处仓库,用里面的物资作为屏障,射杀了数十名南诏兵,最终弹尽粮绝,被火焰活活烧死在里面。
一个老兵带着几个年轻人据守在一处巷口,用木头搭建了简陋的工事,用最后的箭矢和砖石抵抗,直到被蜂拥而上的蛮兵淹没。
一户人家紧闭门户,男主人手持柴刀守在门后,听着门外妻儿的哭喊和蛮兵的撞门声,眼中满是绝望和决绝……
这些抵抗如同萤火之于黑夜,瞬间便被扑灭,只留下更多的尸体。
而这些画面,在偌大的僰道城中,只是这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