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倚接到告急军报的同时,南诏东路军在会川都督王毗双的指挥下,已如黑云压城,兵临戎州治所僰道县城下。
僰道城位于山水之间,城墙高耸且厚实,原本应该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
但此刻,站在城头的守军们却面色苍白,手心直冒冷汗。
他们惊恐地望着城外,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南诏军的营帐,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那些营帐中,林立着无数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守军的主力是文武坚的本部兵马,再加上临时征的一些壮丁,总人数还不到一万人。
而他们所面对的,却是数倍于己的南诏敌军,这巨大的人数差距,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文武坚“文大剑”
全身披挂,手持他那柄标志性的阔刃长剑,在亲兵的簇拥下巡视城防。
他脸色铁青,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与南诏人打交道多年,深知这些蛮兵的习性。
投降?绝无可能!
南诏人凶残嗜杀,尤其是对待敢于抵抗的城池,投降往往意味着更残酷的屠杀和奴役。
开边县的惨状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他文武坚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狠辣和投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明白,此刻已无路可退,唯有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都给某听好了!”
文武坚的声音如同破锣,在城头回荡,压下了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和恐惧,“蛮子是什么德行,你们他娘的都清楚!
开边县的人现在尸骨未寒!
想活命,就给某守住这座城!
睦王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守住!
我们就能活!
守不住,所有人都得死!
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得给蛮子当奴隶!”
他挥舞着长剑,剑锋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某‘文大剑’在这里誓,与僰道共存亡!
谁敢后退一步,某先砍了他!
都给我打起精神,滚木礌石、火油金汁,都给某备足了!
弓箭手,瞄准了射!”
他的话语虽然粗俗,却带着一股亡命徒般的狠劲,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摇摇欲坠的军心。
翌日清晨,战鼓擂响,南诏军开始了第一波正式攻城。
没有过多的废话,伴随着蛮族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号角声和战鼓声,如同潮水般的南诏士兵,扛着简陋的云梯、推着临时赶制的攻城槌,出震天的呐喊,向着僰道城墙涌来。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南诏军阵中升起,划破天空,带着凄厉的啸音,密密麻麻地落在城头,压制守军。
“举盾!
低头!”
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城头守军纷纷举起盾牌,或躲在垛口之后,木盾和墙砖上瞬间插满了箭矢,出“夺夺”
的声响,间或有倒霉的士兵被流矢射中,惨叫着倒下。
“弓箭手!
放箭!
自由散射!”
文武坚躲在垛口后,大声下令。
守军的箭矢也开始还击,但无论是数量还是力度,都远逊于敌军。
不少箭矢软绵绵地落在南诏军的盾牌上,或是射空了。
很快,南诏的罗苴子冒着箭雨冲到了城墙下,一架架云梯“哐当”
一声架上了城头。
罗苴子们口衔利刃,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
“滚木!
礌石!
给我砸!”
文武坚眼睛赤红,亲自抱起一块巨大的石头,对着一个即将攀上城头的罗苴子狠狠砸了下去。
“轰!”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的惨叫,那名罗苴子连同云梯上方的几人一起被砸落下去。
守军们也被激了血性,纷纷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下城墙。
沉重的木头和石头沿着云梯滚落,将攀爬的罗苴子砸得血肉模糊,筋断骨折。
滚烫的金汁从城头倾泻而下,被淋到的罗苴子出非人的惨嚎,皮肉瞬间溃烂,从云梯上跌落。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城上城下,箭矢横飞,滚石如雨,惨叫不绝。
南诏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守军则凭借城墙优势和文武坚的督战,拼死抵抗。
多处城墙都出现了险情。
一队蛮兵在一名凶悍酋长的带领下,竟然顶着守军的反击,成功登上一段城墙,挥舞着弯刀狼牙棒,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跟我上!”
文武坚见状,大吼一声,挥舞着阔刃长剑就冲了过去。
他剑法狠辣,势大力沉,每一剑劈出都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便将两名蛮兵连人带武器劈翻在地。
亲兵们紧随其后,与登城的蛮兵绞杀在一起。
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濒死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瞬间染红了